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艳史

《两晋艳史》(两晋秘史或东西晋演义)第287---307回

时间:2017-3-7 20:39:32   作者:淘乐网   来源:cnxc110   阅读:1217   评论:0
内容摘要:  第二八七回 魏王举兵大伐燕  却说魏王珪潜使叔孙建、于栗磾以兵五千,先去开韩信故道。自率大军共四十万,南出马邑,大举来讨后燕王慕容宝。  旌旗络绎二千余里,鼓行而前,人马皆惊。军至界首,始传诏右将军封真引兵二万,从东道袭幽州。真得诏,领兵望东道而去。九月戊午,魏大军至阳曲。魏...
  第二八七回 魏王举兵大伐燕
  却说魏王珪潜使叔孙建、于栗磾以兵五千,先去开韩信故道。自率大军共四十万,南出马邑,大举来讨后燕王慕容宝。
  旌旗络绎二千余里,鼓行而前,人马皆惊。军至界首,始传诏右将军封真引兵二万,从东道袭幽州。真得诏,领兵望东道而去。九月戊午,魏大军至阳曲。魏王引诸将上西山,观晋阳不远,即下山大驱军马进发。
  后燕并州牧、辽西王慕容农使人打探,闻魏王珪起倾国之兵五十万,从晋阳而来。慕容农大惊,乃引众出战,不胜,弃城走还中山。
  魏王珪率兵入屯并州。至冬十一月,驱兵又行,大军已至真定。真定守宰陈人皆出投降,益助粮草。魏王军威势大,闻者皆惊。自常山以东,守宰或弃城奔窜,或诣军门拜投,因之燕之诸郡,皆望风附魏。惟中山、邺、信都三城不下,为燕死守。时天寒冷,魏王传诏,令六军权屯休进,以待来春。因此诸军皆据城而屯祝魏王珪军至晋阳,慕容农以兵出,与魏军战,败,投奔司马慕舆嵩。司马慕舆嵩私降于魏,闭门拒农。
  农大泣,遂东走还,魏获其妻子,燕军尽没。农独与三骑逃回中山,魏遂取并州。初建台省,置刺史、尚书郎以下官,悉用儒生为之。故凡土大夫诣军门者,皆引入存慰,使人人尽言,少有才用,咸加擢叙。以张恂等为诸郡守,招抚离散,劝课农桑。
  燕王宝闻魏军将至,与百官议于东堂。苻漠曰:“魏军势大,若纵之直入,则吾军不能敌也,宜据险以拒之。”眭邃曰:“魏多骑兵,马上赍粮,不过旬日。宜令郡县聚民千家为一堡,清野以待之,彼不过六旬,食尽自退而走矣。”封懿曰:“魏兵数十万,民虽筑堡,不能自固,是以聚兵及粮以资之也。
  且动摇民心,示之以弱,不如阻关拒战。“赵王麟曰:”魏锋不可当,宜先守中山,待其敝而乘之。“于是宝命修城积粟,为持久之备。悉以军事委麟拒魏。
  初,魏王珪使冠军将军于栗磾,潜从晋阳开韩信故道,自井陉趋中山,进攻常山,拔之,郡县皆降。惟中山、邺、信都三城为燕守,珪命东平公仪攻邺,冠军王建攻信都,珪自进攻中山。既而谓诸将曰:“中山城固,急攻则伤土,久围则费粮,不如先取信都,然后图之。”乃引兵而南,军于鲁口。高阳太守崔宏不敢出拒,奔走海渚。珪素闻其名,使吏兵追获,以为黄门侍郎,与张兖对掌机要,创立法度,制律令。屈遵降,以为中书令,出纳号令,兼总文诰。
  却说魏东平王拓跋仪奉珪令,以兵二万来攻邺。燕范阳王慕容德曰:“敌众我寡,彼强我弱,何以迎敌?”诸将曰:“拓跋仪自入吾境,屡获大胜,必谓吾不敢动。仪来远涉艰难,士卒疲病,可选精锐,夜攻击之,可擒仪矣。”德然其计,使南安王慕容青等以兵一万五千人,去击魏兵。至更,仪兵至邺北十里内,正安营,青兵驰入混战。魏兵大乱,自相践踏,杀死者五六千人。仪大败走还。魏东平王仪,既攻邺,被燕范阳王德使南安王青等,夜攻破之,以军远屯新城。青等使人请添兵追击之。别驾韩(讠卓)曰:“古人先计而后战,魏军不可击者四:悬军远客,利在野战,一也;深入近畿,屯兵死地,二也;前锋既败,后阵方固,三也;彼众我寡,不敌,四也。我军自战其地,动而不胜,众心难定,城隍未修,敌来无备,不如深沟高垒以自固,待其师老,然后击之。”德从之,召青等引兵还城。
  丁酉正月,晋帝加冠军王珣为尚书令,王国宝为左仆射。
  二月,魏贺讷闻仪兵败,遣弟赖卢率兵二万来会东平公仪攻邺。赖卢自以王舅,不受仪节度。仪司马丁建阴遣人与燕通,建从内而间之,因此二人不和。会赖卢营失火,建乘间谓仪曰:“赖卢烧营为变矣。”仪惧,遂引兵而退,赖卢亦退。建率众来见德降燕,且言仪师老可击。于是范阳王德以兵漏夜追击,仪兵大败,十损其七,退屯别地。
  三月,魏王珪诏令大军并进攻中山,使冠军将军王建、左军将军李粟率兵五万,去攻信都。又使东平公拓跋仪率兵五万,复攻邺都。三将临行,魏王珪谓曰:“信、邺桑枣之木,乃生民之本,不可伤伐,留与养命。”三将得诏语,各领部兵,依诏前去。时中山饥甚,戊午日,魏大军至钜鹿之柏离坞。次二日,六军都至滹沱水,因雨大不堪进兵,就傍岸安营。
  却说后燕王慕容宝闻魏兵屯于滹沱水边,傍岸下营,急与文武商议。文武曰:“今吾闻魏军屯于滹沱水边,其势易攻,正当乘其劳顿,今晚领倾国之兵,去劫其营,攻其无备。彼退,又有水阻不能还,可令其三军尽为鱼矣,则拓跋珪亦成擒耳!”
  燕王宝曰:“此计甚妙。”于是燕王宝传诏令六军文武,俱各披挂,至夜去劫魏营。大军十万人,文武尽依计而行。
  是夜,月明如昼,燕王宝以军二十万,俱各出城驱驰。将到魏营,燕王宝命鸣锣击鼓,喊杀连天,杀入魏营。魏兵果无准备,自乱混战,杀散。
  魏王珪在中军,听得喊声大起,鼓噪喧天,知是燕兵劫寨,急忙起来,不及衣冠,蓬头跣足,亲自击鼓,聚集众将。俄而左右及诸军将士稍集,传令张兖排设奇阵,点起火把,高照营内。张兖、叔孙建等分头纵骑冲出,正遇崔逞,交马一合,便把崔逞杀去。其余燕军,见有准备,俱各乱退,不分队伍,被魏王挥兵掩杀,杀得燕兵都弃刀枪,各自逃生,燕兵大败。燕王宝收军,走还中山。魏王珪六军获得器械十数万,捉得崔逞、闵亮二人,二人请降,魏王赦之而受其降。
  初,燕清河王会表求赴国难而无行意,遣将军库宥官伟、余崇将兵五千为前锋。伟屯兵卢龙近百日,会不发,崇等不敢行。燕王宝怒,使人切责之,会不得已,以治行简练为名,复留月余。伟使轻军前行通道,且张声势,诸将皆畏避不欲行。
  余崇奋言曰:“今巨寇滔天,京都危迫,匹夫犹思致命以救君父,诸君荷国宠任,而更惜生乎?若社稷倾覆,臣节不守,死有余辱。诸君安居于此,崇请当之。”伟给步骑五百人。崇至渔阳,遇魏兵,击却之,众心稍振。会始乃上道,至是月,始达蓟城。
  魏王围中山既久,城中将士皆欲出战。高阳王隆曰:“拓跋珪虽获小利,然屯兵经年,士马损伤大半,人心思归,诸部离散。若因我之逸,乘彼之衰,往无不克。如持重不决,将士气丧,事久变生,虽欲用之,不可得也。”宝然之,独赵王麟每阻其议。隆成列而罢者数四。众大恨麟,麟以兵劫北地王精,使率禁兵杀宝,精以义却之。麟怒,杀精,出奔西山,依丁零余众,于是城中震骇。宝恐麟夺,合军据龙城,乃召隆及辽西王农,谋走保龙城。隆曰:“今欲北迁,亦事之宜。然龙城地狭民贫,若以中国之用,取足于中,难望有助。若节用爱民,务农训兵,数年之中,公私充实。而赵、魏之间,厌苦寇暴,民思燕德,庶几返旆,克复故业;如其不能,则凭险固自守,亦足以优游养锐耳!”宝然之,遂夜与太子策及垄农等,率万余骑出赴会军,城中无主,百姓惶惑。
  魏王珪闻知宝走了,欲夜入城。将军王建志在掳掠,乃言恐士卒盗府库之物,请俟明旦,珪乃止。燕开封公详欲走,未行,城中立以为主,闭门拒守。魏王珪率众攻之不拔,使人临城谕之,士庶皆曰:“群小无知,恐复如参合之众,故苟延旬月之命,是以不降耳。”魏王珪顾王建,大骂而唾其面,复令攻城。
  第二八八回 燕王宝走奔龙城
  至四月,魏军粮尽,魏王珪心甚忧之,而问崔逞曰:“目今军粮不继,卿有何计可办?”逞进言曰:“飞鸮食葚而改音,《诗》称其事,今此处甚多,陛下何不使六军取之,以充军食,可支数月耳!”魏王珪曰:“然!”于是传诏六军,速去收葚而食之。兵既收食,忽诸部大人长孙嵩等进言于魏王曰:“葚乃禽兽之食,人若久食必殂,陛下可禁六军勿食。”魏王珪疑崔逞侮慢,而不食则有饥色,欲纵军食之,恐久见殂,心犹豫间,崔逞又曰:“陛下可使六军及时收葚,过时则落尽无矣。”
  魏王珪怒曰:“内贼未平,兵众安可弃甲而收葚乎?”遂弗听。
  使人诏东平公仪领军还钜鹿。
  却说慕容详被困于中山,城中粮尽,遂问于众文武,文武曰:“臣闻魏人军粮亦尽,不久必去,去则可令附近人运之。”
  时燕王宝走出中山,清河王会率骑兵三万,迎于荆南。宝怪会有恨色,遂将其兵分给辽西王农及高阳王隆,尽徙蓟中府库,北趋龙城石河。珪引兵一万追之,及宝于夏莫泽,会整阵与战。
  农、隆等将南来一千余骑冲之,魏兵大败。农追下百余里,隆谓阳理璆曰:“中山积兵数万,不得以展吾志,今日之捷,令人遗恨。”因慷慨流涕。
  会既败魏兵,含恨滋甚。隆屡训责,会益忿怒,遂谋为作乱。宝闻之,密渭农、隆口:“观道通志趣,必反无疑,宜早除之。”农、隆曰:“会远赴国难,逆状未彰而遽杀之,岂独伤父子之恩,亦甚大损威望。”会闻之益惧,夜遣人数百袭杀隆于帐下,慕容农被重创不能起。宝欲讨会,乃佯为好言以安之,计以明日召群臣食宴而杀会。会果至就坐,宝目慕舆滕,滕即起拔刀刺会,伤首不死,走赴其军,勒兵攻宝。宝率数百骑驰走龙城,会引兵追至城下,城中将士皆愤怒,宝令出战,大破之。待御郎高云复夜率兵击之,会众溃奔中山,入见慕容详,详问其故,令人杀之。于是宝以云为将军,养以为子。云,高句丽之支属也,云遂尽心事宝。
  时凉王吕光以西秦王乾归数反覆,令吕延、吕纂举兵伐之。
  西秦群臣大惧,请东走成纪,乾归曰:“军之胜败,在于巧拙,不在众寡。光兵众而无法,弟延勇而无谋,不足惮也。且其精兵尽在延所,延死,光自走矣。”光军长驱,遣弟太原公吕纂攻金城,天水公吕延攻临洮、武始、河关,皆克之。乾归计使百姓哄延兵曰:“乾归闻将军兵至,其众溃走,去奔成纪矣。”
  延信,欲轻骑追之,司马耿稚谏曰:“乾归勇略过人,安肯望风自溃?且告者视高色动,殆必有奸。宜整军而前,使步骑相属,俟诸军毕进,然后攻之,无不克矣。”延曰:“此事是实,君休疑心。”言讫,引兵百追之,与乾归遇。延与归对阵,两下交锋,不上数合,延被归斩于马下,其众败走。吕光闻延已死,遂大惊,引兵走还姑臧去了不出。
  第二八九回 蒙逊结盟报父仇
  初,张掖卢水胡沮渠罗仇,乃匈奴沮渠王之后也,世为部帅,凉王吕光以为尚书。及吕延败死,罗仇弟三河太守麴弼谓罗仇曰:“主上荒耋信谗,今军败将死,正是猜忌智勇之时也。
  吾兄弟必不见容,不如勒兵向西平,出苕藋,振臂一呼,凉州不足定也。“罗仇曰:”吾家世以忠孝著于西土,宁使人负我,我不负人也。“已而,光果杀罗仇及麴弼。
  罗仇之弟子蒙逊,雄杰有策略,通经史,收其父丧归葬。
  会者一万余人送丧。蒙逊哭谓众曰:“吕主无道,多杀不义,今欲兴兵雪吾父之仇,复上世之业,何如?”众称万岁。蒙逊遂结盟,从此起兵聚二万人,攻凉临松郡,拔之,乃以兵众屯据金山城。
  凉王吕光闻蒙逊谋叛,使吕纂将兵一万七千,击沮渠蒙逊,蒙逊破之。蒙逊从兄男成,亦攻建康,遣使说太守段业曰:“吕氏政衰,人无容处,瓦解之形,昭然在目。府君奈何以盖世之才,欲立忠于垂亡之国?男成等既倡大义,欲屈府君拥临凉州,何如?”业许之,男成率众入城,尊业为凉州牧、建康公。
  业以男成为辅国将军,委以军国之任。蒙逊率众归降,业以为镇西将军。吕光命吕纂再讨之,不克,后为北凉。时吕纂与段业相持。
  却说凉州太守郭黁善天文,国人信之。会荧惑守东井,谓仆射王详曰:“凉之分野,将有大兵,吾欲与公同举大事,何如?”详从之,事泄,被诛,摩走据东苑以叛。凉王吕光大惧,遣人召太原公纂回兵讨之。纂将还,请将曰:“段业必蹑军后,宜潜师夜发。”纂曰:“以业无雄才,凭城自守,若潜师夜发,适足以张其势气耳,不如告之,彼以为诈,必不敢出。”乃遣使告业曰:“郭黁作乱,吾今返都,卿能决战,可早出城。”
  业果不敢出,于是纂全师而还。
  纂司马杨统欲杀纂,而推其从兄杨桓为主,桓怒曰:“吾为吕氏臣,安享其禄,危不能救,岂可复增其乱乎?吕氏若亡,吾为弘演矣。”桓不从,统遂走降黁.吕纂兵还攻之,大破之,乃得入姑臧。凉人张捷等招集戎夏三千人,据休屠城接黁,共推凉后将军杨轨为盟主,起兵为乱。
  却说晋王国宝、王绪,依附会稽王道子,纳贿穷奢,不知纪极,恶王恭、殷仲堪,劝道子裁损其兵权。恭等缮甲勒兵,表请北伐。道子疑之来攻己,请帝下诏,以盛夏妨农,悉使解严。恭大怒,乃遣使与仲堪谋讨国宝等。桓玄亦以仕不得志,欲借仲堪之兵势以作乱。闻知王恭书来,乃说仲堪曰:“惟患国宝相毙之不早耳!今既执大权,无不如志,若发诏征君,何以处之?”仲堪曰:“计将安出?”玄曰:“孝伯疾恶深至,宜潜与之约,兴晋阳之甲,以除君侧之恶。玄虽不肖,愿率荆楚豪杰荷戈先驱,此桓、文之勋也。”仲堪然之,乃出外与雍州刺史郗恢,内与从兄南蛮校尉殷仲觊、南郡相江绩谋之,觊曰:“人臣当各守名分,朝廷是非,岂藩屏所得问?晋阳之甲,不敢预闻。”绩亦极言之不可。觊恐绩及祸,和解之。绩曰:“大丈夫何至以死相胁耶?江仲元行年六十,但未获死所耳。”
  仲堪惮其坚正,正以杨俭期代之。朝廷闻之,征绩为御史中丞,觊遂以疾辞位。仲堪往省之曰:“兄病殊可忧。”觊曰:“我疾不过身死,汝病乃当灭门,宜深自爱,勿以我为念。”郗恢亦不肯从,仲堪心疑未决。会王恭使至,仲堪乃许之。恭甚喜,上表罪状国宝,举兵讨之。表至,内外戒严,国宝惧,不知所为,遣数百人戍竹里,夜遇风雨散归。王绪说国宝杀王珣、车胤,以除时杰,挟君以讨二藩。宝召车胤至,不敢害,更问计于珣,珣曰:“王、殷与卿素无深怨,所竞不过势利之间耳。”
  国宝曰:“彼将曹爽于我乎?”珣曰:“是何言欤?卿宁有爽之罪,孝伯岂宣帝之俦耶?”又问计于车胤,胤曰:“今朝廷遣军,恭必据守,若京口不拔,王、殷奄至,何以待之?”宝惧,遂上疏解职待罪。道子暗懦,欲求姑息,乃赐国宝死,斩头于市。遣使诣恭,恭乃罢兵还京口。仲堪初疑不敢从,闻国宝死,始抗表举兵,道子以书止之,仲堪乃还。
  第二九零回 魏以甲子拔中山
  却说魏王珪谓诸文武曰:“慕容宝志不能立,乃出北遁。
  今众立慕容普陵为主,慕容麟必怀不忿之心。吾急攻之,彼必死守。目今吾军粮尽,不如暂还,去据南城,待其二子内乱,然后乘之而入,则二子成擒矣!“群臣曰:”陛下圣策,非臣所能及也。既如此,宜即解围南还,以待其变。“魏王珪曰:”贼人多谋,不可急离。可令灵寿领一军,朝夕耀武扬威,以示城内。“魏王珪引诸军退屯于南城。
  时中山粮已尽,燕王慕容普陵心中大忧,乌丸部将军张让进计曰:“今城中粮尽,百姓无食,大王可使饥民出城求降乞食。魏兵不备,臣以兵五千,从百姓中杀出,可破魏师也。”
  普陵从之,示告城中,令百姓饥者出降求食。张让开北门出傩找煌蛉耍种唇灯煸谙壤唇怠A槭俨恢羌疲嗽唬骸拔嶂侵猩跫ⅲ傩帐芸啵壤唇嫡撸换等辏昕勺匀ヌ质场!?BR于是百姓各散。俄而城内张让以五千人杀出,魏兵大乱,灵寿见兵出,急忙上马持枪,喝将军马摆开与战。二人交锋,不上二十余合,魏兵渐渐围裹将来。张让见魏兵围来,恐不能敌,将军器收了,骤马杀开一条血路,冲走出来,不敢复还本城,因此收军屯于北山,灵寿复兵围城。
  却说慕容麟在西山使人探听中山消息,使人回报:“燕王慕容宝北遁和龙,城中诸将立慕容普陵为燕王而守中山。魏王珪粮尽,令灵寿以五万兵围中山,自以大兵退屯南城。中山粮亦尽,慕容普陵使百姓诈降,遣张让以五千精兵,在百姓后杀出,攻其无备,兵少反被魏兵杀败,不敢入城,目今走屯北山。”麟大怒曰:“普陵竖子,何敢妄自尊大而称号焉,吾必杀之!”大将丁零曰:“目今张让以兵五千屯在北山,不如遣人召来,以十分恩义重抚之,令其顺主公,使其为前锋将军,叫开中山城门,先杀普陵,主公自为赵王,据中山,聚集三军,可破魏兵。”麟从之,曰:“卿可代我为使,去召张让来归。”
  丁零欣然领命,来至北山,谓张让曰:“赵王麟现屯西山,闻将军在此,令某特请将军到寨,一同商议破魏,将军可即与吾同往。”张让曰:“吾闻赵王出奔,何以还在西山?既然有召,我即领众同往。”言讫,遂以部下之兵,一同来至西山,入中军见赵王麟。麟出位接之,问劳毕,赐坐谓曰:“将军乃关云长之俦,勇略俱全,吾有一事,相烦将军,共成大功,卿意云何?”让曰:“臣久食燕禄,常思报效,既来遣臣,安敢推委?愿闻所使,万死不辞!”麟曰:“普陵无知,妄自尊大,吾欲以兵诱开城门,杀此跋扈,非将军莫能。若将军肯为,其功实出将军之赐也!”让曰:“殿下既主计此,臣惟命是从。
  臣今夜引兵在前,诱开城门,殿下可速引兵来应。“于是计议已定。至夜,张让引兵先行,麟同丁零伏兵在后,悄悄抄城后东门,来至城下叫门。城上将士认得是张让兵还,乃急开城门,放让及军士一拥而入。麟、丁零伏兵杂于其中,一同进城。是夜,贺使大将丁零调兵守营,自以五千兵斩门而入后殿,至卧所,把普陵杀讫。次日,麟召文武集于朝堂谓曰:”普陵妄自尊大,昨夜吾同张让兵还而入,已将杀之。今吾兄燕王不知何往,吾自权摄赵王之位,以拒魏兵。“群臣皆称万岁,曰:”愿从尊命!“于此慕容麟乃即大位,封赏功臣,以乌丸张让为大将军,以丁零为前将军,二人皆掌兵权。
  是日,同诸文武商议守战之策,诸将皆曰:“今城中饥馑,柴米皆在城外诸邑所备,幸魏兵昨日自退而去,倘魏兵再来围住,内无粮草,外无救兵,士民振恐,恐其日久生变,乱则必被擒矣。不如乘其未至,以兵去据新市城,拒住魏兵之路,就食其城之粮,可保万全。”赵王麟曰:“汝等之计,正合朕心。”于是便与文武率三万五千兵出据新市城,以拒魏兵。
  六月甲子晦日,灵寿退军来见魏王珪及说普陵被麟杀死而自立,目今以军出屯新市城。魏王珪闻说,慕容麟自即大位,以军屯新市而拒敌,遂令进兵攻之。当时太史令龟崇曰:“不可,容待旦日以进。”魏王珪曰:“如何不可?”崇曰:“昔纣以甲子日亡,先人谓之疾日,故兵家忌之,以为不吉,故不可进也。”魏王珪曰:“纣王以甲子日亡,而武王不以甲子日兴乎?”崇无以对,遂进兵。
  至十月甲戌,军至义台,慕容麟率兵阻住去路。魏王珪使张兖出阵,慕容麟亦亲自出阵,两军混战。张兖与慕容麟二人交锋,在阵前大战,未上三十余合,慕容麟气力渐乏,只好架拦,因此收回军器,拍马便走。被魏王珪挥军大进,奋勇杀死燕兵二万余人,追下五十余里。麟势迫,退走去邺。次日,魏王珪催兵大进,攻拔中山城。珪兵遂入屯于城中,得燕府库财宝,颁赏诸将士。
  第二九一回 慕容德称王滑台
  戊戌二年正月,赵王慕容麟被魏军杀败,来至邺城,见叔范阳王慕容德。德问曰:“闻你在义台与魏兵交锋,如何来此?”麟曰:“魏兵势大,因此大败。见吾叔父,商议复仇。”
  德曰:“吾此处兵少,亦不敢妄动。”正议之间,细作回报魏王珪亲率大军,将至邺境。德大惊,慕容麟曰:“邺城不固,不如徙据滑台坚守之,待其师老粮尽,然后击之,可复业也。”
  德乃从之。即时领兵拥至黎阳,拘集船只,三军皆上船,欲南渡滑台。忽遇风暴,其船尽没,慕容德传令三军,依前上岸,因此无船过江。正在犹豫之间,忽有探马来报,魏兵将至,只隔五十里到此。慕容德与慕容麟二人,心中忧闷不悦,天色已晚,只得权屯岸边,正欲以待来早,讨集船只渡江。是夜,月白风清,江中流澌冻合。慕容德与慕容麟睡不安席,起来向江边一看,但见江水尽皆冻合成冰。德等大喜,拜谢天地,急忙传令三军,一齐踏冰渡江。德军过了,却好天明。魏兵及至,而其冰已消,因此德军逃得此难。魏兵闻说,皆曰:“此天神助之也!”慕容德遂改黎阳名为天桥津,引众奔入滑台,屯扎军马,提调守城。
  魏王珪见慕容德走入滑台,乃来引众至邺城。
  第二九二回 燕兰汗谋乱燕室
  初,燕人有自中山至龙城者,言拓跋珪衰弱,于是燕王宝欲复取中原,调兵悉集。至是闻中山已陷,乃命罢兵。辽西王农曰:“迁都尚新,未可南征,宜因使师袭库莫奚,取其牛马,以充军资。”宝从之,北行渡浇洛水。会南燕王德遣使言珪西上,国中空虚,宜速起兵。宝大喜,即日诏诸军整顿,择日起行,去取长安。乃诸军苦役,不听自散。农及长乐王盛切谏,以为兵疲力弱,魏新得志,未可与敌。宝将从之,慕舆腾曰:“今师众已集,宜独决圣心,乘机进龋”于是乃留太子盛统后事,以腾为前军,农为中军,宝自为后军,相去各一顷地,起行长安。
  段速骨因众心嗟怨,后遂作乱,逼立高阳王隆之子崇为王。
  慕容宝将十余骑奔农营,报知农、腾。
  农、腾不信,其部营兵亦厌役奔溃。于是燕王宝见众乱,乃奔走还龙城。
  燕尚书兰汗见燕王宝势孤,阴使人与段速骨等通谋,乃自弓兵出营龙城之东屯扎。
  辽西王农不知其为乱,夜出赴之,被速骨将以巡城,招城上之兵来降。农素有忠节威名,城中恃以为强,忽见农在城下,无不惊哭丧气,遂皆逃溃,无人守城,速骨乃得入城,纵兵杀掠。燕王宝及长乐王盛等见乱,率轻骑南走。速骨以高阳王崇幼弱,欲更立农,崇党闻之,遂欲杀农。
  兰汗大怒,以兵袭击速骨,速骨不备,被执杀之。兰汗废崇职,以太子策承制行事。与部下将谋计,遣使迎宝及盛于蓟城。宝以为实,欲还,盛等曰:“汗之忠诈未可知也!不如南就范阳王,合众以取冀州;若不能捷,徐归龙城未为晚也。”
  宝从之。行至黎阳,使中黄门令赵思去告范阳王。范阳王德令其使人奉迎归。
  德已自称号王,德谋遣慕舆护率壮士数百人随赵思而北,声言迎卫,其实图之。赵思使人报知于宝,宝既遣思而闻德已称制,亦惧而北走。护至无所见,执思而归,德以其姻习典故,欲留而用之。思曰:“犬马犹知恋主,思虽刑臣,乞还旧主。”
  德固留之,思怒曰:“殿下亲则叔父,位则上公,不能率先群后以匡帝室,而幸根本之倾,为赵王伦之事,思虽不能如申包胥之存楚,犹慕龚君宾之不偷生于世也。”德斩之。
  宝走至北,遣长乐王盛收兵冀州,行至钜鹿,说诸豪杰,皆愿起兵。会兰汗复遣使奉迎宝,宝以汗系燕王垂之舅,而盛妃之父也,请无他意,遂行。盛流涕固谏不听,盛乃与将军张真下道避匿。宝自去龙城四十里,汗使弟加难率五百骑入外邸而杀之,并杀太子策及王公将士百余人,自称昌黎王。
  慕容盛闻知大哭,欲赴哀,张真止之休去。盛曰:“我以穷投汗,汗性愚浅,必念婚姻,不忍杀我,旬月之间,足以展吾之志。”遂往见汗。汗妻兰氏、盛妃,皆涕泣请放盛,汗侧然哀之,乃舍盛于宫中,以为侍中,亲待如旧。汗兄堤骄狠荒淫,汗恶其无礼,盛因而间之,汗兄弟浸相嫌忌,遂不相睦。
  燕太原王慕容奇,乃慕容楷之子,兰汗之外孙也。汗以为将军长史,太子盛潜使奇逃出,起兵五千,来攻兰汗。汗得闻知,使仇泥慕将兵一万讨之。
  是时龙城,自夏至于秋月不雨,汗日诣燕诸庙祷请,委罪加难。加难闻知怒,率所部兵一万五千来袭。汗使太子兰穆击破加难。加难闻之,刺杀汗、穆,而取大位。时穆果来攻破加难,还宴将士。盛因逾垣入东宫,与汗等聚集旧所卫兵三千人马,杀出东宫,来杀穆。诸军闻盛得出,皆呼跃争先杀汗。汗、穆被真斩之,内外欣然,士女相庆。盛告于太庙,因下令曰:“赖列祖之德、文武之力,社稷幽而复显,不独孤以眇眇之身,挽回造化之权,凡在臣民,皆得明目当世。”遂大赦改元,以长乐王摄行统制,命慕容奇罢兵。奇生异心,遂不受命。盛大怒,勒兵三万,进至横渠。盛出击大破之,执奇赐死,于是龙城遂平。
  南郡公桓玄遣人见会稽王,求为广州刺史。道子忌玄在荆州为患,因从之。桓玄受命为广州刺史而不行。
  豫州刺史庾楷以道子割其四郡属王愉,上疏言:“江州内地,而西北近戎,不时为寇,倘有急,军需不应,使愉分督四郡还他。”朝廷不许。楷怒,遣其子庾鸿谓王恭曰:“尚之兄弟,复秉机权,欲削诸镇,宜早图之。”王恭乃以为然,遣人以告殷仲堪及桓玄。二人皆许之,推王恭为盟主,刻期各执兵同赴京师。司马刘牢之谏曰:“会稽王道子,帝叔父也,而又当国秉政。卿为将军,戮其所爱,其深伏将军已多矣!顷所授任,虽未允惬,亦无大失,而割庾楷四郡以配王愉,于将军何损?晋阳之甲,岂可数兴乎?”王恭不从,上表请讨王愉、司马尚之兄弟。朝廷忧惧,内外戒严,道子不知所为,悉以事委世子元显,日饮醇酒而已。
  第二九三回 慕容盛复登燕位
  己亥三年正月,燕王宝被尚书汗谋弑,太子慕容盛与张真等,谋复诛汗,龙城遂平。群臣复请太子慕容盛登基,国号大燕,改元建元元年。慕容盛既即皇帝位,次日大排宴,宴群臣于新昌殿,燕王盛谓诸文武曰:“今日宴乐,诸卿各言其志,朕自览之。”斯时,盛初即大位,以威严骄下,暴戾少亲,多所猜忌,刑必就戮,文武莫有敢对者。兵部尚书丁信,年方十五岁,趋步进言曰:“在上不骄,高而不危,臣之愿也。”燕王盛知其讽己,乃笑曰:“丁尚书年少,安得长者之言乎?”
  于是文武各为乐饮,至晚罢散。
  十一月,魏王珪领军进九门。时天行大疫,三军人马并牛羊等死者十之五六。群臣咸思北还,因上言曰:“今天行时气,大疫流行,军民百姓死者将半,天时如此不利,不如退避其气。
  不然,军民尽死,得地者闲!“魏王珪曰:”斯固天命,将若之何?四海之人,皆可与为国,在吾所以抚之耳!何患乎无人也?“因此群臣不复再言,遂引军入邺城,闻百姓有老病不能自存者,诏令郡县赈恤之。
  魏王珪既入邺城,自与文武遍览宫殿,遂有定都其地之志,乃置行台,领众还来中山。中山之守戍兵,俱各溃散。魏王乃令众遂入中山城。珪谓诸将曰:“今幸祖宗之灵,天地之佑,诸将之勇,文武之能,尽得燕之土地,朕欲与卿等北还,而恐山东有变。”群臣答曰:“陛下可调将守之,万无一失。”魏王珪从之,乃于中山置行台,诏封东平公拓跋仪为卫王,总兵五万镇守中山。又诏使洛阳公遵总兵四万,镇渤海之合口。是月辛酉日,魏王珪车驾与众振旅还京,回至旧都。下诏有司,定议国号。群臣上曰:“昔周秦以前,帝王居所生之土,及王天下,即承为号。今国家启基云代,应宜以代为号。”魏王珪曰:“昔朕远祖,总驭幽都,控制通国,虽践王位,未定九州。
  逮及朕躬,扫平中土,凶逆荡除,遐迩率服,仍宜先号为魏,不必再更。“于是复号为魏,群臣皆贺。次日率众还都平城。
  魏王诏令即营宫室,建宗庙,立社稷,正封畿,制郊甸,遣使循行郡国,举奏守宰,不法者魏王珪亲览察黜陟之。
  十一月,魏王珪始登皇帝大位,改元为天兴元年。诏邓彦海典官制,立爵品,定律令,协音乐;诏仪曹郎中董谧撰郊庙、社稷、朝觐、飨宴之仪;诏三公郎中王德定律令,申科禁;诏太史令晁崇造浑仪,考天象;使吏部尚书崔宏总裁之。因是命朝野之人,皆要束发加帽,逆者罪焉。
  二月,高车聚三十余部落谋叛。魏王珪闻知,遣张兖以兵五万北巡,命诸将三道袭高车。高车兵少,畏战自溃,因此大破高车三十余部,获七万多口,马三千余万匹。卫王拓跋仪别将三万骑,追至绝漠千余里,又破其七部,诸部大震,各散,于是收兵还讫。
  却说南凉王秃发乌孤集百僚,谓之曰:“陇右、河西,本数郡之地,遭乱分裂至十余国。今欲取吕氏、乞伏、段氏,孰强?吾今欲取之,三者何先?”杨统曰:“乞伏本吾部落,终当服从。段氏书生,无能为患,且结好于我,攻之不义。吕光衰耄,嗣子微弱,纂、弘虽有才而内相猜忌,若使浩亹、廉川乘虚迭出,彼必疲于奔命,不过三年,兵劳民困,则姑臧可图也。姑臧举,则二寇不待攻而服矣。”乌孤曰:“善!”遂从之。
  初,秦王苻登之弟广,率众依南燕王慕容德。德受之,令其屯于乞活堡。至后燕势衰弱,乃自称秦王。时滑台孤弱,土无十城,众不过万,附德者多去附广。德大怒,乃留鲁王慕容和守其城,自率众五万去讨广。广无备,被德入堡,执广斩之。
  慕容和长史李辩见德去了,乃集党杀和,以滑台降于魏。魏王珪使行台尚书和跋率轻骑五千,自邺赴滑台。其城空虚,入城中,悉收德宫人府库财宝。当时陈、颍之人,多附于魏。
  燕将军慕容云闻知有变,率众斩辨,众将士出迎德。德大惊,欲还攻滑台。韩范谏曰:“向也,魏为客,吾为主;今乃我为客,魏为主,人心危惧,不可以复战。不如先据一方,自立基本,乃图进取可也。”张华曰:“先取彭城为居。”潘聪曰:“彭城土旷人稀,平夷无险,且晋之旧镇,未易可龋又密迩江淮,夏秋多水,乘舟而战者吴之所长,我之所短也。青州沃野二千里,精兵十余万,左有负海之饶,右有山河之固。
  广固城,曹嶷所筑,地形险峻,三齐英杰思得明主,以立功于世久矣。晋刺史辟闾浑昔为燕臣,今宜遣辨士往说,而以大兵继其后;若其不服,取之如拾芥耳!既得其地,然后闭关养锐,伺隙而动,此乃是陛下之关中河内也。“德从之,于是德乃引师而南,兖州、北鄙诸郡县皆降,德选守宰以抚之。禁军士毋得掳掠财物,百姓大悦。
  第二九四回 慕容德谋都广固
  南燕王慕容德至兖州,正与诸将士议国事,忽然后燕王慕容盛遣使至,南燕王其侍郎张华曰:“天下非一人天下,有德者居之焉!陛下仁德日新,何用退让?”于是南燕王德大悦。次日,引师南迁,北鄙诸郡悉来归附。因是德僭即皇帝大位,改元为建平元年。
  次日宴会群臣,南燕王德酣饮,笑谓群臣曰:“朕虽寡德,恭己南面而朝诸侯,可方自古何等王也?”青州刺史鞠仲曰:“陛下中兴之君,少康、光武之俦也。”南燕王德大悦,命左右赐鞠仲帛千匹。鞠仲辞曰:“陛下登御之始,营建多般,留赏诸工,请存储库,臣不敢领。”燕王德曰:“卿知调朕,朕不知调卿乎!何故推辞!”韩范进曰:“臣闻天子无戏言,忠臣无敢妄对!今日之论,上下相欺,可谓君臣俱失也!”燕王德大悦,又赐韩范绢五十匹,因此忠言竞进,朝多直土矣。
  旦日,燕王德与群臣出狩,幸齐城,登茔邱,望见一冢,因之问曰:“甚人之冢?”群臣答曰:“臣等不知,可问百姓。”德命左右去唤,百姓不敢入,使青州秀才晏谟入,燕王德问:“甚人之冢?”谟对曰:“乃大夫晏婴之冢!”燕王德顾谓近臣曰:“礼,大夫不逼城葬,平仲古之贤人,达礼者也,而生居近市,死葬近城,岂有意乎?”晏谟对曰:“孔子称臣先人贤则贤矣。平仲岂不知高其梁,丰其礼,盖政在家门,故俭以矫世,存居湫隘,卒岂择地而葬乎?所以不远城者,犹冀悟平生意也。”燕王德大悦,遂问谟以齐之山川丘陵、贤哲旧事。
  谟历对详辨,画地成图呈上。燕王德深嘉之,拜晏谟为尚书郎。
  燕王德因飨晏,乘高远瞩,请祭平仲。顾谓尚书曾邃曰:“齐鲁固多君子,当晋全盛之时,接慎、巴生、淳于、邹田之徒,荫修檐,临清沼,驰朱轮,佩长剑,恣飞马之雄辞,奋谈天之逸辨,指挥则红紫成章,俯仰则丘陵成韵。至于今日,荒草颓坟,气消烟灭,永言千载,能不依然?”邃答曰:“武王封比干之墓,汉祖祭信陵之坟,皆留心贤哲,每怀往事。陛下超出二主,泽及九泉,若使彼如有知,宁不衔荷?”于是德大悦,罢饮而驰还之。
  南燕王德在兖州,遣使说幽刺史辟闾浑来降,而闾浑不从,使人回报浑不降。德命北地王慕容钟引步骑三千攻之。德自以兵进据琅玡,徐、兖之民,归附者十余万。渤海太守孚,燕之旧臣也,闻德至,出降。德大喜曰:“孤得青州不为喜,喜得卿耳!”遂委以机密。浑守广固,其下多出降,浑惧奔魏,德以兵追斩之。浑子道、秀自诣德,请与父俱死。德曰:“父虽不忠,而子能孝,特赦之!”浑参军张英为浑作檄,辞多不逊,德执而让之,英神色自若。徐曰:“浑之有臣,犹韩信之有蒯通,通遇汉王而生,臣遇陛下而死,比之古人,窃为不幸耳!”
  德怒杀之,遂定都于广固。
  九月,燕辽西太守李朗在郡十年,威行境内。盛疑之,累欲不赴。朗亦以家在龙城,未敢显叛。阴使人召魏兵,许以郡降,事觉,盛令兵五百灭朗族,使将军李旱讨之。旱既行,盛计使人急召还,数日而复遣之。郎闻其家被诛,拥三千余户,以自固拒旱。及闻早还,谓盛有内变,不复设备。留其子守令支,自以数十骑迎魏师于北平。旱知,密以兵夜行晓伏,阴袭克令支,使人守之。自以兵追朗斩之,辽西遂平。
  十月,会稽王世子元显性苛刻,生杀任意,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置京师,以充兵役,东土嚣然。孙恩因民心骚动,自海岛聚民二万来攻会稽。会稽内史王凝之,世奉天师道,不出兵,亦不设备,官属请讨之,凝之曰:“我已请天师借鬼兵守诸要津,诸君不足虑也!”恩兵至,凝之无备,被恩遂陷会稽,杀凝之。于是八郡之人,一齐起兵,杀长史以应恩。旬日众至十万。时三吴承平日久,民不习战,郡县皆望风奔溃。恩据会稽,自称征东将军,号其党曰“长生人”。驱诸县令以食其妻子,不食则肢解之,所过焚掠,削木堙井。
  第二九五回 孙恩聚众寇江南
  话说琅玡人孙恩,字灵秀,世奉“五斗米道”。恩叔父孙泰,师事钱塘杜子恭,而子恭有秘术。有人以舟装载瓜游江湖卖,子恭问其人买瓜,就向瓜主借刀剖瓜。瓜主欲等取刀,子恭曰:“汝只管归去,当即送还耳。”瓜主始摇舟而别。行至嘉兴,忽有一尾大鱼跃入舟中。瓜主破鱼,见子恭所借之刀,在鱼腹中,其瓜主以子恭为神,往往如此。后子恭死,孙恩传得其术,然狡猾有小才,诳诱百姓。愚者敬之为神,皆竭其财产,进子女以祈福庆。会稽王道子闻知泰有异术,煽惑民心,恐其为乱,将泰诛之。孙恩逃出海滨,海滨之人,素闻孙泰之名,及恩至,众问之。孙恩以言惑众,谓其叔父孙泰蝉蜕登仙。
  众人信之,咸以财帛资给孙恩,财因是聚。恩招集亡命,志欲复仇,迨明年,众数十万,由此朝野骚动,士民震恐。
  卢循谓恩曰:“今八郡军民响应者,谓将军能除君侧之恶,以解百姓之忧,故来归也。火速入朝上奏,数会稽王道子及其子元显之罪,请上诛之,则江南士民,尽命来归。”孙恩从之。
  安帝即位以来,内外乖异,石头城以南,皆荆州所据,以西皆豫州所专,京口及江北,皆刘牢之及广陵相高雅所致,朝政所行,惟三吴而矣。今闻孙恩作乱入都,皆为恩有,畿内郡县,处处盗贼蜂起,建康士民,居而震恐。
  第二九六回 刘裕落魄遇圣僧
  却说宋高祖武皇帝,讳裕,字德舆,小名寄奴,乃彭城县绥舆里人。姓刘,是楚元王交二十一世孙也。彭城原是楚都,故留裔家焉。晋氏东迁徙讫,刘氏移居晋陵丹徒之京口里。裕夜生之时,神光照室,犹如白昼。及长,雄杰有大度,身长七尺六寸,风骨奇伟,仅识文字,不事廉隅小节,奉继母以孝闻。
  常卖履为业,好樗蒱,为乡闾所贱。独琅玡王谧见其奇伟,深相敬耳。是时裕已二十余岁,忽一日卖履,积有五日之粮,遂懒卖履,遂游京口之竹林寺闲耍,偶因卧于讲堂之前。
  却说竹林寺众僧会讲佛法,忽见讲堂毫光灿烂,僧人大惊,疑是火发,即忙呼集众僧,令去救火。此时众僧一发向前,来至讲堂救火,并不见火,只见刘裕在讲堂前卧下,上有五色龙光,火焰罩身。当时众僧叫醒刘裕,具说与知而贺曰:“小僧尝闻龙穿七窍,真命天子;蛇穿五孔,五霸诸侯,今金龙护子之体,子非诸侯,必帝王也!”裕闻言甚喜,乃谢曰:“上人无妄言,吾行止之时,尝见二小龙附翼,或樵渔山泽,亦曾同侣,何足为奇?山野庸夫,亦不敢望,禅师何过赞也?”言讫,众僧请裕饮茶,茶罢,裕遂辞僧回家。
  至次日,灶下无柴,裕乃取斧担,往新洲上去伐获。却说新洲土神,见刘寄奴落魄,宋祚当兴,乃化长蛇拦路,与之射伤,复变小童,传授金疮之药,乃稽其王者之兴。裕来至洲上,忽见大蛇长有数丈,在渚蟠屈。裕惊骇,以箭射之,蛇被箭伤,而遁入获中。裕被吓亦归。至明日无柴,只得复往新洲去伐荻柴。及至洲上,忽闻荻中有杵臼之声,疑往观之,却见童子数人,皆青衣立于荻中捣药,裕怪问其故,童子答曰:“我王为刘寄奴所伤,在此合散敷之。”裕惊,佯挑曰:“汝王何不杀之?”童子应曰:“寄奴乃王者,不死不可杀也。”裕笑叱之。
  童子皆散,忽然不见。裕乃收其药,认识之。返回家数日,将药往下邳去卖。
  却说黄龙长老知天下之真主在于刘裕,是以化为沙门,在道俟裕,指与功名。
  当裕卖履归来,遇见沙门,沙门谓裕曰:“江表当乱,安之者其在君乎?君何行此?”裕曰:“禅师之言,正合吾意。
  奈吾身有贱疾,不敢投伍。“沙门又问曰:”君有何疾?吾教汝医!“裕曰:”我少年有手疮,积年不愈,因是无力。“沙门曰:”吾有黄药,与君可将敷之,必然得好也。“言讫,将药授裕,裕接了,沙门忽然不见。裕思半晌,疑必神助,乃拜谢天地回家。将沙门黄散敷之,一敷就愈,其手力更大,堪举千斤,因是将其余黄散及童子所遗之药宝藏之,后每遇金疮,敷之无有不愈。裕既得沙门之语,常怀在心。
  晋隆安三年十一月,孙恩聚众据会稽作乱,劫掠郡县,有会稽附郡太守王德即忙写表,使人入朝奏知,求兵征讨,使人领命去了。
  却说晋驳凵璩惶镁槐奕孪欤晃奈淞桨嗥搿?BR只见文武百官,齐立丹墀,前八拜后八拜,中又八拜,三八二十四拜,扬尘舞蹈,山呼万岁。君臣礼毕,晋帝在座上言曰:“卿各平身,有事出奏,无事退班。”于是群臣起立两边,忽黄门官引会稽使人直至金銮拜舞已毕,呈上表章。晋皇披表读讫大惊,谓使人曰:“汝宜星夜奔郡,令太守点兵,紧守城池,朕即发兵来应。”使人领命,拜辞出朝,即归去了。当时帝问群臣曰:“今奸贼作乱,谁敢与吾兴兵?”言未毕,群臣奏曰:“卫将军谢琰、前将军刘牢之,此二人智足多谋,陛下不如遣其前去征讨,必然收服。”帝闻奏,即宜谢琰、刘牢之二人至,谓曰:“会稽妖贼孙恩作乱,遣卿等前去收服,卿宜领兵。
  竭力得胜回朝,封赏不轻。“二人闻命即时谢恩,出朝领兵。
  放下珠帘,众文武各退班去了。
  却说谢琰、刘牢之二人领兵十万欲行,缺少一个参军官,心下正自纳闷,忽部下军人出说曰:“吾乡中有一心腹之人,乃是楚元王交二十一世孙也,姓刘名裕,小字寄奴,原居京口。
  此人幼读兵书,长习武艺,有万夫不挡之勇。身长七尺,细眼长髯,胆量过人,机谋出众。笑齐桓、晋文无匡霸之才,论管仲、乐毅少纵横之策,治兵仿佛孙、吴,运筹平欺洛、灌。若将军这里少参军官,何不礼请他来,必然平服妖贼。“
  牢之闻之大喜,就令军人以礼去请。军人得令,连夜上马来到京口,即见刘裕,俱道:“妖贼孙恩作反,朝廷差卫将军谢琰、前将军刘牢之领兵前去征讨,二人令我前来,礼请足下为参军,一同去征。文书紧急,火速要行。”裕闻大喜,即时收拾行李,跟同军人上道,来至营前,忙引入军中,拜见刘牢之。牢之见裕身长七尺,相貌魁伟,面如碧玉,五绺长须垂于腹下。牢之心中大喜,即便优礼相待,与之谈论,应答如流,即拜为参军,裕亦喜之不胜。于是牢之传令三军,望会稽进发,不日来到会稽城东五十里,下住营寨。
  第二九七回 刘裕十骑破孙恩
  话说谢琰、刘牢之二人升帐,谓参军刘裕曰:“汝可带十个精壮军人,去观贼虚实如何,回来报知,吾好引兵后进。”
  裕得令,引十人前行。行至二十余里,却遇孙恩引贼众五千余人,正来与牢之对阵,见了裕等十人,指挥擒捉。裕无奈,只得向十人曰:“今日我等退走,必然被擒,若拼死往斗,或可杀贼,正好立功,各宜竭力。”言讫,各自奋勇杀进,正遇孙恩,遂与交战,一来一往,一上一下,战有三十余合,后贼众拥来,裕料众不敌,且战且走。贼众追来,十人皆死。裕犹独力拒恩,裕偶失足,坠于岸,贼众临岸欲下,被裕奋勇长刀乱砍,杀贼数人,贼众少却,裕乃得登岸,贼惊溃走。裕乃大呼逐之,贼众皆走,裕所杀伤者甚众。
  却说刘牢之子刘敬宣,因见他父派裕引十人去探贼,久不见裕等回营,逆料裕等必为贼兵所困,乃禀明牢之,牢之命敬宣引兵前去探访。敬宣得令,领了大队人马前来寻裕,行至平山阳,望见贼众蜂拥乱窜,裕乃一人,经电迅雷前往追杀。敬宣与众军看见,无不惊骇叹息。敬宣遂挥军助击,大破之,斩获千余人,追下五十余里,敬宣方才鸣金收军,与裕一同回营。
  参见牢之,敬宣备述其故。牢之曰:“公子神威,自古罕有,不惟破贼,吾一军皆生色矣!”遂重赏刘裕,犒劳三军,引兵进屯会稽。
  初,孙恩闻八郡响应,谓其属曰:“天下无复事矣!当与诸君朝服至建康。”既而闻牢之引兵济江,今与裕战不利,乃驱其众复逃入海岛去了。
  却说荆州刺史殷仲堪,乃陈郡人,能清言,善属文。父病经年,仲堪衣不解带,执药挥泪,遂眇一目,旌表以孝,因是孝武帝召为太子中庶子,因问仲堪之目曰:“卿患此者为谁?”
  仲堪流涕而起曰:“臣进退维谷,甚为感愧。”帝谓仲堪曰:“勿以己才,而笑不才。”帝甚敬之。仲堪一日出游江滨,忽见水上流一棺至,仲堪以为无主,命家人赴水收而取之而归。
  有日闻门前之沟,直起为岸,至夕有人来谒仲堪,自称曰:“吾乃徐伯玄,向者感君之恩惠,无以报德也。”仲堪亦以礼待之。因问曰:“仲堪门前之沟,又无大水流砂,自然填成为岸,君乃高土,必知其何祥也?”伯玄对曰:“水中有岸,其名为洲,君将为州官耳!”言终,其岸复没,伯玄亦忽不见,仲堪心甚疑之。次日设朝,群臣保奏,孝武帝除殷仲堪为荆州刺史,命其去镇江陵。仲堪谢恩受职,辞帝赴任。孝武帝谓曰:“卿去有日,令人酸然,常谓汝为廊庙之宝,而忽为荆楚之珍,良以慨恨,使朕忧深!”仲堪曰:“臣虽任外,无苟取民间一毫;以负陛下殊遇之恩,伏望陛下善保龙体,以重天下之望,毋劳怀臣之深。”仲堪为孝武帝所重,为此堪亦尽忠臣之心。
  既至荆州,荆州连年水旱,百姓饥馑,仲堪食常五碗,盘无余肴,每食粒落席间,辄拾而啖之。虽欲惜物,亦缘其性直素,常语子弟曰:“人见我受任方州,谓我豁平昔时意,今吾处之不易。贫者士之常,焉得登仕,而损其本,彼其存之矣!”
  是时殷仲堪与桓玄不睦,恐桓玄起兵跋扈来攻,意欲先以兵去击。当有部将纪绅上言曰:“不可!桓玄乃当世之英雄也。
  兼有襄阳之地,君与彼战,必不易图也。
  赞星夜归见仲堪,说知允亲之事,堪乃大喜道曰:“吾荆州无忧患矣。”
  却说南郡公桓玄,先计使人入朝,求为广州刺史,晋安帝从之。因是起兵谋叛,欲取荆州为家,遣奸细人前去探访虚实。
  闻知殷仲堪求亲于江州杨佺期为援,使人即回,将此报知。桓玄听讫大怒,即时点起军马五万,欲先取荆州,惧其有备,乃引兵杀奔江州,先攻佺期。杨佺期未知其来,慌忙引兵出城,两下排阵。阵完,杨佺期乃出阵前言曰:“吾与公素无仇隙,何故起兵侵界?”玄高叫骂曰:“尔与殷仲堪结亲树党,其意共欲图我,故我先来图尔。”言讫,便骤马挺枪,向期直刺,期亦舞刀出迎,二人战了三十余合,佺期气力不多,被玄便刺于马下。
  玄杀败余兵,收军入城,出榜安民讫,安排牛酒,赏劳三军。乃下令曰:“今江州虽破,还有荆州殷仲堪在,若使他得知,必引兵来攻我,百姓必危矣!不如乘其无备,来日便可先以兵攻之。诸将不许入舍,持三日粮去,直杀入城。”诸将曰:“诺!”于是次日引兵一万,星夜杀奔荆州而来。
  却说殷仲堪果然无备,被桓玄挥兵杀入城去。仲堪正坐府堂,闻左右说玄兵入城,遂吃惊不校即时部下兵将,持刀杀出,正相遇着,与玄将冯该交战,不上五合,仲堪败阵而走。
  桓玄挥兵进衙,杀其家属,复出府堂,出榜安民,排宴犒赏诸将。玄克荆州,差其偏将该以兵追数日,生执仲堪杀之。玄既杀仲堪,遣入朝上表,求领荆、江二州牧。使人得命带表即行,行数日来到朝廷。至次日具公服,在待漏院伺候。忽听得净鞭三下响,文武两班齐,晋帝设朝,使人乃直至丹墀,呈上表章。
  帝披览讫,颜色不悦,即以玄表示与群臣,群臣奏曰:“桓玄跋扈,不可违其请也。”于是帝降诏,命玄为荆州、江州二牧。使人得领诏旨,即还去了。珠帘放下,文武退班。却说使人回见桓玄,具说朝廷诏旨,命领荆、江二州牧之事。玄乃大喜,重赏使人,不在话下。
  初,杨佺期与殷仲堪结为婚姻,遗书与仲堪共图桓玄。堪多疑少决,苦禁止之,参军罗企生谓其弟遵生曰:“殷侯仁而无断,必及难也。吾蒙知遇,义不可以去,必将死之。”是岁荆州大水,仲堪竭仓廪以赈饥民,玄欲乘其虚而伐之,乃发兵西上,仲堪部下将士皆出降玄,仲堪大惧,急引心腹数十人走出,被玄所执斩之。仲堪奉天师道,祈请鬼神,不吝财物,而啬于周济,好为小惠以悦人,病者自为诊脉分药,用计倚仗颊密,而短于鉴略,故至于败。
  仲堪之走,文武无送者也,惟罗企生从之,路经家门,弟遵生曰:“今作如此分离,何可不一执手?”企生旋马授手,遵生牵下之曰:“家有老母,去将何之?”企生挥泪曰:“今日之事,我必死之,汝等奉养,不失孝道,一门之中,有忠与孝,亦复何恨?”遵生抱之愈急,遂不得去。及玄至荆州,士人无不诣玄者,企生独不往而管理仲堪葬事。玄使人谓企生曰:“若谢我,当释汝!”企生曰:“吾为荆州败不能救,尚何谢焉?”玄乃收之,复问:“欲何言?”企生曰:“从公乞一弟,以奉老母。”玄乃杀企生,而赦其弟。
  第二九八回 凉王卒诫诸子和
  却说凉王吕光疾甚,立太子吕绍为天王,自号太皇,以太原公吕纂为太尉,当山公吕弘为司徒。光谓太子绍曰:“今三邻构隙,吾殁之后,使纂统六军,弘管朝政。汝恭己无为,委重二兄,庶几可济。若两相猜忌,则萧墙之变至矣。”又谓纂、弘曰:“永业才非拨乱,直以立嫡有常,偎居元首。汝兄弟辑睦,则名流万世,若内自相图,则祸不旋踵。”弘、纂泣曰:“儿不敢反!”
  光卒,绍秘不发丧,纂排闼入哭,尽哀而出。绍惧,以位让之。纂不许,曰:“陛下自宜保重。”光弟子吕超见吕弘恶狠,谓绍曰:“纂为将积年,威震内外,临丧不哀,步高视远,必有异志,宜早除之。”绍曰:“先帝言犹在耳,奈何违之?
  纵使图我,我视死如归,终不忍有此意也!“
  弘闻知,谓纂曰:“主上暗弱,未堪多难,况宜为社稷计,不可拘小节也。”弘、纂于是夜率壮士一千,攻广夏门。左将军齐从抽剑直前,砍纂中额,左右擒之。纂曰:“义士也!勿杀!”吕超闻变,急率卒二千赴难,众素惮纂威,不战自溃。
  纂自入升殿,吕绍遂自杀。吕超见众散,逃奔广武。纂以弘兵强,以位让之,弘不受,纂乃即天王位。以弘为大都督、录尚书事。纂叔父吕方,乃吕超之父,镇广武。纂遣使谓曰:“吕超实忠臣,义勇可嘉,但不识权变之宜,方赖其用,可以此意谕之。”超遂上疏陈谢,纂乃复其爵位,相待如初。后凉王绍既自杀,因此吕纂遂自立为后凉王,后又自立为天王,国号大凉,改元咸德元年。
  却说当山公吕弘,吕光之季子,与吕纂杀绍自立,恐己不为所容,乃起兵东苑,来攻吕纂。纂遣将军权德率兵出讨,德与吕弘交战,未上十合,弘众溃散,弘乃单骑奔外。
  时弘走见叔父吕方,方见之大哭曰:“天下甚宽,何为至此?”遂执吕弘送与吕纂,纂使力士拉杀之。
  却说吕超不奉朝命,引兵五万,欲伐鲜卑思盘。思盘闻知大惊,与诸将商议,诸将曰:“主公与后凉王自来无仇,必然是吕超擅自起兵。可使人星夜去见新王吕纂,愿称藩臣,以障凉国。被必抽回其兵,可保吾境无患矣。”思盘曰:“卿言有理。”因是使人持书入姑臧,呈与凉王吕纂。纂览毕,始知吕超擅伐鲜卑,乃谓使人曰:“吾还报与汝主知道,吾与汝国乃唇齿之邦,必无相攻之理。吕超起兵,朕实不知。朕即使人抽回其兵,从今和好如初,不须忧疑。汝急回白汝主,吾旦日请与超会面讲和,宜速来之。”使人得其意语,即归去讫。
  凉王即使人往边,召吕超还朝,问曰:“鲜卑思盘与吾国无仇,如何擅伐,不待朕知?不看昔日功劳及先王之面,今朝必然斩你。从今以后,休得如此。”超惧,谢罪而出,来见兄右将军吕隆,隆曰:“吕纂谋逆,弑君自立,吾甚不平,无人帮附,待弟回来计议。今弟既回,必须杀此跋扈。”超曰:“来日吾即辞纂还广武城起兵来,汝可以兵内应,诛此不义。”
  隆曰:“汝去再来难定,吾闻吕纂旦日使人请鲜卑主思盘宴,必然大会群臣与弟。待其宴会时,吾自劝纂饮醉,弟可藏刀,侍于左右,将纂刺死,其余文武不敢逆耳。”超然之。
  次日,吕纂果排宴大会群臣于内殿。纂日与超对饮,饮得大醉。吕隆又来劝酒,纂又饮,因此昏醉。被超利刃将纂杀之,因大叫群臣曰:“吕纂谋逆篡位,吾故杀之,与汝大臣无干。
  今将军吕隆有先人之志、汉祖之德,宜立袭位,汝等大臣所议何如?“群臣皆曰:”殿下乃太祖之弟,自宜即位,何必计议?“吕超曰:”吾因公杀此逆贼,吾若自取大位,却被天下人笑我篡位,汝诸大臣休忤吾意。“于是大臣扶吕隆上殿登座。
  吕隆推让吕超,至再至三,方始受位。诸大臣皆呼万岁,国号大凉,改元神鼎元年。
  初,吕纂嗜酒好猎,太常杨颖尝谏之不悛,会超擅攻鲜卑思盘,纂命超及思盘入朝讲和。超惧,至姑臧,深自结于殿中监杜尚。纂见超责之曰:“卿恃兄弟桓势,乃敢欺朕,要当斩卿,天下乃定,吾不忍杀汝也!”因引超及思盘及群臣宴于内殿。超兄中领军隆数劝纂酒,纂醉,超取剑击杀之。纂后杨氏命禁兵讨之,杜尚止之,皆舍仗不战而散。超让位于隆,隆遂即天王位。以超都督中外、录尚书事。
  杨后将出宫,超恐其挟珍宝,命索之,后曰:“尔兄弟不义,手刃相屠,我旦夕死人,又安用宝为?”超又问:“玉玺何在?”后曰:“已毁之矣!”后有美色,超将纳之,谓其父桓曰:“后若自杀,祸及卿宗。”桓以告后,后曰:“大人卖女与吕氏,是图富贵,一之已甚,其可再乎?”遂自杀。桓惧,奔走河西去了。
  第二九九回 李暠自称西凉王
  却说西凉王李暠,字玄盛,小名长生,陇西成纪人,汉前将军李广十六世孙。祖仕张轨,父早卒,遗腹生暠。暠少而好。学,其性沉敏宽和,通涉经史,颇习武艺,诵孙、吴兵法。
  尝与吕光太史令郭磨及其同母弟宋繇同宿,窘谓繇曰:“君后当位极人臣,李君有国土之分;家有騧草马,生白额驹,及其时也。”吕光来京兆,段业自称凉州牧,闻暠之名,署暠为效谷令。会敦煌太守孟敏卒,于是护军郭谦等,以暠温毅有惠政,推为敦煌太守。其时宋繇亦仕段业,闻暠已立,乃辞段业而归敦煌,乃入见李暠,言曰:“兄忘郭黁之言耶?白额驹今已生矣!如何不早建其大业也?”悬曰:“吾已得志,待弟来谋,幸尔到此,吾之大业济矣。”于是乃与宋繇共谋。霸有秦、凉二州,遂迁都于酒泉郡,自称为秦、凉二州牧。
  暠乃劝民稼穑,五谷丰登,百姓乐业。是时白狼、白驹、白雀、白雉、白鸠皆自然栖于园囿。宋繇以白祥自至,金精所诞皆应,因上言曰:“昔太史令郭磨曾言白祥若起,明公可以登基。今日瑞已应矣,明公宜登王位,以乘其时。”暠曰:“吾无才德,何敢为之?必须请命于晋,然后方可自立。”宋繇曰:“今若如此,则众士民必离。臣等诸将,为明公开台建业,离乡土,弃亲戚,咸指望明公即位,以图荣贵。今日失其所望,则散而去,明公与谁人成其事耶?”暠始从之,遂自立。
  第三百回 燕王德议立太子
  庚子四年,是岁西秦降于后秦王。
  却说南燕王慕容德即皇帝大位,都广固,更名裕德。因谓文武曰:“朕今年迈无嗣,大不幸也。吾闻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。今贵为天子,富有天下,若不早定东宫,朕崩之后,是遗祸于宗室也!吾欲择宗族中有德者立之,卿等议何人堪任大事也!”时尚书郎鲁邃上言曰:“陛下之兄北海王慕容纳之子名超,字祖明,仁德久著。臣闻慕容暐降秦王苻坚之时,被苻坚徙于长安,苻坚被后秦王姚苌所害,长安为姚兴所都。姚苌已死,其子兴嗣位,其弟姚绍有知人之鉴,见超异之,劝姚兴授以爵位。姚兴信之,召慕容超入见,超恐姚兴相害,凡有所问,深自晦匿,咸推不知。因此姚兴鄙之,谓弟姚绍曰:”谚云:妍皮不裹痴骨,汝胡妄语耶?‘由是姚兴勿用,至今还在长安。
  陛下何不使人迎来,立之为太子,则南燕社稷幸甚矣!“南燕王德曰:”非卿所举,则朕忘矣。“于是德使人往长安,召慕容超。超闻德有召,遂不告知母妻,即与使者入广固,朝见南燕王德。德与语,大悦,遂立为太子,命居东宫。
  却说南凉秃发乌孤,河西鲜卑人也。八世祖匹孤,匹孤卒,其子寿阗立。初寿阗之在孕,其母相掖氏,因寝而产于被中,鲜卑谓“被”为“秃发”,因而氏焉。五世祖树机能,据有凉州之地。至乌孤嗣位,吕光自立为凉王,使人署乌孤为冠军大将军。乌孤自称西平王,改元号太初,徙都乐都。乌孤身死,其弟利鹿孤为众所立为武威王。至是秃发利鹿孤改称河西王,国号南凉,改元为建和元年。次日大会宴,以赏群臣。因谓文武曰:“戎车屡驾,无辟境之功,务修贤彦,而下犹蓄滞,岂任非所才,将吾不明所致也?”祠部郎中史嵩对曰:“今取士拔才,必先弓马,文章学艺为无用之资,非所以徕远人垂不朽也。为今之计,大王宜建学校,选耆德硕儒,以训习子弟,则贤士争趋至也。”利鹿闻说善之,于是以白元冲、赵诞为博士祭酒,以教胄子,由此贤人稍进。
  第三百零一回 姚硕德举兵伐西秦
  后秦王姚兴遣姚硕德以兵二万,去伐西秦。西秦王乾归使将军慕九等以兵二万五千屯守。秦军樵采路绝,秦王兴闻知,潜引兵一万救之。乾归闻之,亦引铁骑数千,前候秦兵。会大风,浓雾昏,与中军相失,入于外军,被兴军杀败而走。其众皆降于兴。兴进军袍罕,乾归奔金城,将复西走,谓诸帅曰:“今秦王兴军势盛大,吾兵寡弱,不如早避,举兵而去,庶几得免,卿等宜留此降秦,以全宗族。”众皆曰:“死生愿从陛下!”乾归曰:“今吾将寄食于人,若天未亡我,庶几异日克复旧业,与卿等相见,今随而死,是无益也。”乃大哭而别,乾归乞降于南凉。南凉王利鹿孤待以上宾。秦兵既退,南羌梁戈等使人密招乾归。乾归将应之,欲以白利鹿孤。乾归惧为所杀,乃送太子炽磐等于西平,南奔袍罕,遂降于秦。久之,炽磐亦逃归。
  十二月,有星孛于天津,元显以星变解录尚书事,复加尚书令。吏部尚书车胤以元显骄恣,白会稽王道子,请禁抑之。
  元显问道子曰:“车武子屏人言及何事?”道子怒曰:“尔欲幽我,不令与朝士语耶!”元显出,谓其从曰:“胤间我父子,吾必杀之!”胤惧自杀。
  时魏太史屡奏天文乖乱。魏王珪自览占书云:“当改王易政。”乃下诏风励群下,以帝王继统,皆有天命,不可妄干。
  又数变易官名,欲以厌塞灾异。
  第三百零二回 蒙逊谋叛弑段业
  辛丑五年正月,南凉王利鹿孤欲称帝,将军密鍮勿崙曰:“吾国披发左衽,无冠带之饰;逐水草迁徙,无城郭室庐,故能雄视沙漠,抗衡中夏。今举大号,诚顺人心。然建都立邑,难以避敌,储蓄仓库,启敌人心。不如处晋民于城郭,劝课农桑以供资储,率国人以习战射,邻国弱则乘之,强则避之,此久长之策也。且虚名无实,徒为世之质的,将安用之?”利鹿孤乃更称河西王,以其弟傉檀都督中外、录尚书事。又命群臣极言得失,从事史嵩曰:“陛下命将出征,无往不克;然不以绥宁为先,惟以徙民为务,民安土重迁,故多离叛。此所以斩将搴旗,而地不加广也。”利鹿孤善之。
  沮渠蒙逊,其先为匈奴左沮渠,因为氏焉。蒙逊出自夷陬,擅雄边塞。先闻吕光悖德自立,深怀仇弼之冤,因临松卢水,集胡人起兵。恐众不服,寻推建康太守段业为凉州牧,假陈、吴之事,聚众十万余人而仕段业。
  却说北凉王段业,惮沮渠蒙逊勇略,蒙逊亦身自晦匿。张掖太守马权,素豪俊,为段业所亲重,意轻蒙逊,蒙逊谮业,谓权欲谋叛业,将权杀之。蒙逊欲谋叛,乃谓其兄男成曰:“段公非拨乱之主,向吾所惮权已死,欲除之以奉兄何如?”男成曰:“人亲信我,图之不祥。”蒙逊见男成不允计,乃求为西安太守,业从之。蒙逊临行,因与男成约,同祭余兰胡山神而去。乃阴使人先告段业,说男成欲起兵作乱,若不信,以求祭余兰胡山神为验,及至期而发,业遂收男成。男成曰:“蒙逊先与臣谋反,臣以兄弟之故,隐而不言。今以臣在,恐部众不从,故约臣祭山而反诬臣,其意欲主之杀臣也!乞诈言臣死,暴臣罪恶,蒙逊必反,然后使臣讨之,必然克矣。”业不听,杀之。男成既死,蒙逊闻知,泣告众曰:“男成忠于段王,而无故枉杀之,诸君能为报仇乎?”男成素得众心,皆愤怒争奋,比至氐地,羌胡多起兵应之。业先疑将军田昂与男成同蒙逊反,将囚之。至是召之使讨蒙逊,昂以众降蒙逊,业之军遂溃。蒙逊乃攻入张掖,擒住段业,业谓蒙逊曰:“孤孑然一身,为公家所推,愿乞余命东还,与妻子相见。”蒙逊不听,命斩之。
  业儒素长者,无他权略,威禁不行,群下擅命,因信卜筮巫觋,故至于败。蒙逊自称为张掖公。
  第三百零三回 刘裕寡兵退孙恩
  孙恩引众北出海盐,欲报山阴之仇。刘裕闻知恩来,乃点兵筑城于海盐之北而拒之。恩日夜引贼众来攻其城,刘裕忧其兵少,乃选敢死之士二千人,至夜出击之,贼众不知裕兵多少,乃走。时裕虽连胜,而深虑寡不敌众之势,乃思一计,至夜偃旗示以羸弱,待观其懈,遂率部兵奋击,大破之,杀得恩兵十损其七,大败而逃。裕兵追下百余里方返,犒赏三军。
  至八月,晋帝设朝,群臣奏知刘裕杀败孙恩之功,帝降诏以裕为下邳太守。裕得诏即行,回京口。
  史说孔靖,字季恭,好昼卧,忽见一神人衣服非常,至前谓曰:“汝速起!新天子在门前矣!”言讫,忽不见。靖遂遽出门视之,并无一人,只见刘裕经过,忙下阶,延裕入宅内,执手谓裕曰:“君当大贵,愿以仆身为托。”裕曰:“寒微岂得登庸,倘有侥幸,必不舍君!”靖曰:“必有大用!”于是置酒相待,因与结交,礼接甚厚,自此二人深相善焉。后裕自往下邳之任。
  第三百零四回 秦王兴兵伐西凉
  西凉王吕隆多杀豪望,人不自安。魏安人焦朗使人说后秦姚硕德曰:“今吕氏兄弟相残,政乱民饥,乘其篡夺之际,取之易于反掌,不可失也。”姚硕德以告其主秦王兴,兴从之。
  自以兵五万从金城济河,直趋姑臧。吕隆大惧,遣吕超等以兵三万逆战对垒,被硕德大破之,吕隆走回,闭城固守。于是西凉公李暠、河西王利鹿孤、张掖公蒙逊,各遣使奉表入贡于秦,怕秦来攻。秦王兴闻凉杨桓之贤,使人征之,利鹿孤不敢留,使桓至秦。秦陇西硕德围姑臧累月,抚纳夷夏,分置守宰,节食聚粟,为持久计。
  吕超言于凉王吕隆曰:“今资储内竭,上下嗷嗷,当卑辞降秦。待敌去之后,修政息民,若卜世未穷,何虑旧业之不复?若天命去矣,亦可保全宗族。”隆乃请降于秦。硕德遣人奏知秦王兴,兴就表以吕隆为凉州刺史。秦王兴受其降,召硕德以兵还。硕德军令严整,秋毫无犯,祀先贤,礼名士,西土悦之。
  秦王准降,吕隆使吕超率骑,多赍珍宝入秦,朝见秦王姚兴。拜舞毕,呈上宝物,具言请降之事。兴大悦之,就拜吕超为都督,不许还凉。乃使将军伊详率一万人人凉,东迁吕隆入长安为长乐公。凉王隆泣告详曰:“吾欲守父兄之国,秦王何迁吾人长安也!”详曰:“秦王惟恐足下在此,被外国寇攻,故使人朝为官,免被人欺负也。”吕隆不得已,带其家属去长安。姚硕德使王尚为凉州刺史,分兵与其戍守凉地,自与伊详等振旅还京去讫。
  却说凉州刺史王尚坐匿吕氏宫人,擅杀逃人薄荷等,禁止南台,因而得罪。凉州别驾宗敞诣阙上疏,理王尚之无罪。后秦王兴览其疏大悦,谓黄门侍郎姚文祖曰:“卿知宗敞乎?”
  文祖曰:“与臣同里,乃西方之英俊也。”秦王兴曰:“今有表理王尚,辞义甚佳,恐非敞之所作。”文祖曰:“宗敞昔与吕超周旋陛下,可试问之。”秦王兴因谓超曰:“宗敞文才何如?可似谁辈!”超答曰:“敞在西土时,文词甚美,可仿魏之陈、徐,晋之潘、陆也。”秦王兴以表示超曰:“凉州小地,宁有此才乎?”超曰:“臣以敞余文比文,未足称多,琳琅出于昆仑,明珠出于海滨。若必以地求人,则文命大夏之弃夫,姬昌东夷之摈土,但当问其文彩何如耳!陛下不可以区宇格物也。”秦王兴大悦,宣宗敞入内,以为尚书,而赦王尚之罪。
  因问宗敞曰:“今后凉王已降,朕迁之于长安,凉州无人镇守,吾欲以将去戍,群臣之中,卿以何人可堪其任?”敞曰:“后凉近夷,久叛之地,难以治之。陛下群臣,皆有文武之才,宜留护京师,以听调出征讨,若去其守,则未必能全。臣举一人,可署凉州,万无一失。”秦王兴曰:“卿举何人?”敞曰:“南凉王秃发傉檀,有英雄之志,凉人所畏,鲜卑宾服。陛下可诏拜其为凉州刺史,与臣去南凉,使其署之,则鲜卑不敢犯境,胡人来归也。”秦王兴从之,作诏,即遣宗敞来乐都,拜傉檀为凉州刺史。敞奉命至乐都。
  却说先是宗敞之父宗燮,与傉檀俱事吕光。光以燮为尚书郎,僻檀为广武内史。燮善风鉴,一见傅檀,因执其手曰:“君神爽宏拔,逸气凌云,命世之杰,后必当克清世难,恨吾年老,不及见耳!吾以子宗敞兄弟托君,久后休忘今日之言。”
  宗燮已死,吕隆降秦,宗敞乃归秦,因秦王兴问戍守凉地之才,而有是命,来至乐都。
  次日,人见傉檀,先呈上诏书,说署傉檀凉州刺史之事。
  傉檀大悦,因谓宗敞曰:“孤以常才,谬为汝尊先君所见称孤,孤每日自恐有累大人明镜之鉴。及添家业尔,窃有怀君子,不图今日得见于卿,大慰吾平生之望也!”敞曰:“大王仁侔魏祖,存念先人,虽朱晖眄张堪之孤,叔向抚汝齐之子,亦无以加也!今某奉秦王之命,请大王署凉州刺史,大王还肯听乎?”
  傉檀曰:“如何不从?吾即束装,与卿同入凉州也。”因此傉檀辞兄利鹿孤,与尚书赵诞奉王命来戍乐都,自引群臣入凉州。
  次日大会文武,宴于宜德堂。傉檀因仰视其堂而叹曰:“古人言,作者不居,居者不作,信矣。”中都将孟袆进曰:“宽饶有言,富贵无常,忽辄易人。此堂之建,年垂百年,十有二主,惟信德可以安久,仁义可以永固,愿大人勉之,万代无穷也。”
  傉檀曰:“非君无以闻谠言也。”时傉檀虽受制于姚兴,然车服礼章,一如王者。
  秃发傉檀乃据凉州,并吞附近城堡,得兵数万。乃统兵二万,攻克显美,执太守孟袆,而责其不早降,傉曰:“袆受吕氏厚恩,分符守土,若明公大军甫至,望旗归附,恐获罪于执事也?”袆檀释而礼之,以为左司马,袆辞曰:“袆为人守城,不能以保全,复忝显任,于心窃有不安!若蒙明公之惠,使得就戮姑臧,死且不朽。”傉檀义而遣之,于是袆得全还。
  却说燕王慕容盛惩其父宝以懦弱失国,自矜聪察,多所猜忌。群臣有纤芥之隙,皆先事诛之,人不自保。初,段后兄之子段玑为反者段登辞所累,乃逃奔辽西,复还归罪。盛赦之,使尚公主,入直内殿,至是作乱。盛自率左右战,被玑所伤而卒。中叠将军慕容拔白,太后丁氏,以国家多难,宜立长君。
  时众望在盛弟平原公慕容拔,以河间公熙素得幸于丁氏,而废太子,迎慕容熙入宫即位,改元光始。遣人以兵五千捕玑等,夷其三族。
  第三百零五回 元显议欲讨桓玄
  壬寅元兴元年正月,桓玄表其兄伟为江州刺史,镇夏口。
  司马刁畅都督八郡,镇襄阳,遣将冯该戍湓口。自谓有晋国三之二,数使人上己符瑞,欲以惑众。又致笺于会稽王道子曰:贼造近郊,以风不能进,食尽故去,非力屈也。
  昔国宝死后,王恭不乘此威入统朝政,足见其心非侮明公也,而谓之不忠良。今之腹心,谁有时望,岂无佳胜,直是不能信之耳。
  元显看书大惧,张法顺谓曰:“桓玄承藉世资,素有豪气,既并殷、杨,兼有荆楚。第下所控引,止三吴耳。今东土涂地,公私困竭,玄必乘此纵其奸凶。”元显曰:“为之奈何?”法顺曰:“桓玄始得荆州,人情未附,若使刘牢之为前锋,而以大军继进,玄可取也。”元显以为然。
  会武昌太守庾楷密使人自结于元显,请为内应。元显大喜,遣法顺来京口问于牢之,牢之谓法顺曰:“桓玄兄弟,新并殷、杨,据晋土三分得其二,其锐气正盛,焉能克之?依吾见,是以为难。”法顺还曰:“观牢之之言,意必将贰于明公,可召入杀之,不尔败人之大事。”元显不从。于是大治水军,欲谋讨桓玄。
  第三百零六回 桓玄陷建康篡位
  次日,元显奏安帝下诏,罪状桓玄,安帝从之。以元显为总领大将军、征讨大都督,加黄钺;刘牢之为前锋,谯王尚之为后锋。张法顺言于元显曰:“桓谦兄弟每为上流耳目,而牢之反覆,万一有变,则祸败立至,可令牢之杀谦兄弟以示无贰;若不受命,当逆,为其所败。”元显曰:“今非牢之无以敌玄,且始事而诛大将,人情不安。而且桓玄有遗惠于荆土,而谦其子,安可杀也?”言讫,奏安帝除谦荆州刺史,以结西人之心。却说桓玄令人探访虚实,闻知朝廷以元显握兵,遣牢之等以兵前来,心中大惊,欲完保江陵。忽一人挺身上言曰:“明公英威,震于远近,元显口尚乳臭,刘牢之大失物情,若以兵临近畿,示以祸福,土崩之势,可翘足而待!何有延敌入境,自取穷蹙者乎?”玄视之,其人乃长史卞范之。玄听其论,即从之。遂领大兵复行至江陵县,两军相遇,是时天晚,各自安营。
  至次日,两下出兵相交。当时桓玄出兵交锋,牢之亦挺枪相战,两马相交,战上十合,不分输赢。两下鼓噪,又战约有五十余合,牢之见胜不得,自回本阵。玄恐其诈,亦不来赶。
  由是两下各自鸣金收军屯扎,相拒月余。参军刘裕劝牢之急击之,牢之不许。
  桓玄归营,谓众将曰:“牢之勇猛,急不能破。”卞范之又曰:“主公可使人去说,令其人来降,则大事成矣。”桓玄曰:“然!”于是使桓信奉手书来见牢之,说:“将军肯降,久后同享富贵,必不相忘。”
  至夜,刘牢之谓子敬宣曰:“道子昏暗,元显淫凶,吾深虑平桓玄之后,政乱复始。不如因其招降请和,吾退往别地,假桓玄之手以杀二贼,吾然后乘隙,可以得志于天下。”敬宣曰:“儿恐桓玄威望既成,则难图之。”牢之曰:“取之如反手,但平后,宁杀骠骑何?”于是牢之反遣子敬宣诣玄营请和,刘裕与何无忌二人并固谏不从,由是刘裕退居广陵。
  敬宣即行见桓玄,具说父令他来请和降之事。玄意犹豫,卞范之急点头言曰:“可从之,刘将军既令公子前来请和,必无诈意,明公何可推乎?”于是玄意遂决,排宴款待敬宣,许罢兵,约定旦日各自罢兵。至次日,送敬宣回营。宣去了,玄谓卞范之曰:“先生令言和,何年得定天下乎?”范之曰:“若不言和,刘牢之必奏朝廷,加兵严备,守住险要,吾等安能进兵?不如许之,暂其退兵,令其不备,然后以兵阴袭建康,必然克也。故兵法曰:”就计以和,攻其无备。‘“玄听说大悦。过几日,退兵三百余里,牢之闻玄兵退,还兵亦屯会稽去了。玄大喜,谓范之曰:”不出先生之所料耳。“于是停住数月,又领兵十万,来攻建康。
  初,桓玄起兵发江陵,虑事不捷,常为西还计。及过浔阳,见无兵,甚喜。晋帝闻桓玄之兵复至,急下诏使齐王柔之,以驺虞幡止之,被玄所杀。玄至历阳,襄城太守司马休之,以羸兵与战,败走。谯王尚之众自溃,玄捕获之。时刘牢之亦素恶元显,以虑功高,不为所容,自恃材武,拥强兵欲假玄以除执政,复伺玄隙而自取之。先参军刘裕而请急击之,牢之不许,自去。玄闻知使牢之族舅和穆牢,牢之曰:“自古载震王之威,挟不赏之功,而能自全者谁耶?今战胜则倾宗,战败则覆族,不若翻然改图,则可以长保富贵矣!”牢之从之,遂与玄复相通。东海何无忌,牢之之外甥也,与刘裕共来极谏,不听。其子敬宜又谏,牢之怒曰:“吾岂不知今日收玄,如反覆手掌乎?玄之今后奈我骠骑何?”遂使敬宣请玄会晤。玄阴欲诛牢之,乃与敬宣宴饮,陈各书画共观之,以安悦其意,敬宣不觉也。
  元显将发兵出讨玄,闻玄已至新亭,元显弃船退军。二日复出,陈兵于宣阳门外,军中反言玄已至南桁。元显遂引兵欲还宫。玄乘势遣人拔刀随后追击,大呼:“有警!”当军人皆奔溃,元显走入东府,被玄遣从事收缚献之。元显曰:“为法顺所误耳!”
  玄既克建康,欲杀晋帝,乃聚众谋士商议朝廷之事。卞范之进曰:“明公意在大位,臣以为不可,何也?盖方镇兵强而又民心附晋,岂可速也?昔晋文公纳周襄王,而诸侯竟从;魏武帝挟汉献帝,群臣归附。不如因此入朝奉王,以从人望,大顺也。重权公出,以服天下,大义也。不然,诸胡乘隙,方镇加兵,虽有孙武之策,未易守也!”玄犹豫。
  次日,晋帝设朝,群臣山呼,奏知桓玄克建康及起兵京城之事。帝乃大惊,即与文武商议,如何可保全社稷,百姓无咎。
  文武上言曰:“臣见桓玄好爵之人,陛下可高坐仪銮,出圣旨,命使宣他进来,封他重爵,彼必不就害陛下也,与战则恐不利。”帝曰:“然!”于是即出圣旨,使人去宣桓玄。玄得旨,犹豫不决,当卞范之进前密曰:“明公威震中外,谁不惧之?引大兵在此屯驻,入朝何妨?不如从旨进观晋帝,帝必以重爵封明公。明公乘此机会,总百揆,握朝权,挟天子而令天下,指日定矣,何必更疑乎?”玄闻言大喜,即具朝服,随使入朝,至金殿之下,拜舞山呼万岁已毕。奏曰:“臣起兵者,为陛下有獐头鼠目之人,前后有狼心狗肺之徒,伤害朝纲,暴酷万民,是以起兵来诛谗佞,必不敢有萌害陛下之心。陛下可高枕无忧也!”帝闻奏大悦,赐玄平身。桓玄自为丞相,而总百揆。
  玄既入京称诏戒严,自为丞相,总百揆,都督中外、录尚书事、扬州牧。复让丞相而为太尉,以兄弟桓伟为荆州刺史,桓修为徐、兖刺史,桓石生为江州刺史,卞范之为丹阳尹,王谧为中书令。徙会稽王道子于安成郡,斩元显、尚之、庚楷、张法顺十余人。以刘牢之为会稽内史。牢之惊曰:“如尔,便夺我兵,祸其至矣!”子敬宣劝牢之袭玄,牢之犹豫。告刘裕曰:“今当北就高雅之于广陵,举兵以匡社稷,卿能从我乎?”
  裕曰:“将军以劲卒数万,望风降附,彼新得志威震天下,朝野人情,皆已去矣。广陵何得至耶?裕当反服,还京口耳。”
  退谓无忌日:“吾观镇北,祸必不远。卿可随我还京口,玄若守臣节,当与卿事之;不然当与卿图之。”于是牢之大集僚佐,议据江左以讨玄。参军刘裕曰:“事之不可来,莫大于反,将军往年,反至兖州,近日反司马郎君,今复反桓玄,一人三反,何以自立?”语毕趋出,佐吏各散走。牢之惧擒,率部曲北走至新洲,自缢而死。
  却说桓修镇丹徒,闻刘裕贤而有勇略,隐遁于京口,乃使人赍礼,召请为参军。使人得令,即去请刘裕,刘裕从请即来见桓修。桓修闻至大喜,降阶相迎,握手而笑,欢若平生,胜如旧识。以酒相待,饮至半酣,修起言曰:“闻君才名出众,智识超群,故命使请君为参军,君可同心协力,计划军机,以佐吾弟。太平之后,画地封君。”刘裕答曰:“裕蒙明公录用,安敢不效犬马之劳?但恐有辜下问也!君有驱驰,必不辞行!”
  修又曰:“旦日吾亲自与君去见吾弟,命其奏帝,再加封赏。”
  言讫席散。
  时刘裕来见故人孔靖曰:“桓玄篡形已见,吾欲从山阴起义讨之,卿意如何?”靖曰:“山阴路远,且玄未居极位,不如待其篡后,于京口起义讨之。”裕然之。
  却说隆安以来,中外之人,厌于祸乱。及桓玄初至,黜奸佞,擢贤才,京师欣得,兼得少安。既而玄又奢豪纵逸,且政令无常,朋党互起,凌侮朝廷,裁损减其供奉之具,帝几不免饥寒,由是众心失望。
  第三百零七回 南凉秃发傉檀立
  却说南凉王利鹿孤,在位三年而卒。群臣奔凉州,立其弟秃发傉檀为凉王,带领其众,国号南凉,都于乐都,改元弘昌元年。却说晋辅国将军袁虔之,先与桓玄同志齐名,素不相睦。
  及闻桓玄得志,恐不为其所容,乃弃官引家属入长安,来降后秦王姚兴。兴闻其来降,亲临东堂,命群臣引进虞之。虔之入见礼讫,秦王姚兴因与闲话,而谓虔之曰:“桓玄虽晋臣,其实晋贼,其才度定不如父,焉能办成大事也?”虔之曰:“玄不如其父远矣!今既握朝权必将行篡夺,既非命世之才,适足为他人驱除耳!此天以机授之陛下,愿速加经略,廊清吴楚。”
  秦王兴大悦,以虔之为大司农。
  次日,秦王兴驾至逍遥园,引诸沙门听鸠摩罗什演说佛经。
  罗什通辨夏言,寻觅正经,多有乖谬,不与胡本相应。秦王兴亲与罗什及沙门僧众等八百余人,更出大品,罗什持胡本,秦王兴执旧经,以相考校,因此续出诸经,并诸论三百余卷。今传新经,皆罗什所译。秦王兴既托意于佛道,公卿以下莫不钦附沙门,州郡化之,事佛者十室而九矣。
  却说孙恩自被刘裕击败,复聚众一万,来寇临海。太守辛景以伏兵击败之。恩势穷兵尽,及所掳三吴男女,死亡殆尽,恐为官军所获,乃自赴海而死。其党从死者以百数,世人谓之“水仙”。余者数千人,复推恩妹婿卢循为王。循,湛之曾孙也,神采清秀,雅有才艺。少时,沙门惠远尝谓之曰:“君虽礼涉风素,而志存不轨,如何?”时桓玄欲安抚东土,乃遣人以循为永嘉太守,循虽受命,而寇盗不已。
  五月,秦王姚兴大发诸军十万,使义阳公姚平等将兵以伐魏,兴自将大军继之。平以兵攻魏柴壁,拔之。魏王珪闻知,即遣长孙肥为前锋,自将大军五万继后以御之。平使健将率精骑二百战魏军,肥率一千逆击,尽擒之。平乃退兵。珪追及于柴壁,平以军马入城固守,魏军围之。兴将兵四万来救之,将据天渡,运粮以馈平军。
  魏博士李先曰:“兵法,上者为敌所栖,下者为敌所困,秦皆犯之,可使奇兵先据天渡,柴壁可不战而取也!”珪命军士增重围,内防姚平出,外防姚兴入。当将军安同曰:“汾东有蒙坑,东西三百余里,蹊径不通。姚兴来从汾西,直临柴壁,如此,虚声势相接,重围虽固,不能制也。不如为浮梁渡汾西,远围以拒之。虏至无所施其智力矣!”珪从之,率步兵三万为浮梁,渡汾西,逆击兴于蒙坑之南。
  兴见有备,乃退走四十余里,平亦不敢出。兴屯汾西,柘材从汾上流东平,欲以毁浮梁,魏人皆钩取为薪,不能得进。
  姚兴粮竭矢尽,昼夜突围领众不得出,乃率麾下大兵赴水,咸从沉死。其余二万余人皆欲敛手被魏人所擒。兴力不能救,举军冲突。遣使求和于魏王珪。珪不许,乘势进取蒲扳,会柔然谋反,魏王珪乃引兵还。
  癸卯二年,却说桓玄聚众朝士商议,欲废铜钱而用谷帛,时西阁祭酒孔琳之议曰:《洪范》八政,以货资食;岂不以交易之所资,为用之至要者乎?故圣人制无用之财,既无毁败之费,又省难运之苦;此钱之所以嗣功龟贝,历代不废者也。谷帛为宝,本充衣食,今分以为货,则致损甚多。又劳毁于商贩之手,耗弃于割藏之用,此之为弊,著于已试!故钟繇曰:“巧伪之人竟湿谷之利,制簿绢以充资。‘魏世制以严刑,弗能禁也。是以司马以之为,用钱非图丰国,亦所以省刑。今既用而废之,则百姓顿亡其财,是有钱无粮之人,皆坐受饥困,此断之之弊也。魏明帝时,钱废用谷,四十年矣。以不便于人,故举朝大议,精才达政之士,莫不以宜复用钱,足以明谷帛之难用也。
  桓玄又曰:“既钱不可易,可复用肉刑,以制严刑继之。”
  琳之又曰:唐虞象刑,夏禹立辟,盖浮薄既异,教化不同。《书》曰:“世轻世重,”言随时也。夫三代风淳而事简,故罕蹈刑辟,近世俗巧而务殷,故动陷宪典;若三千行于叔世,必有踊贵之尤,此五帝不相循法,肉刑不可悉复者也。汉文有仁恻之意,开自新之路,虽曰稽古创制,号称刑措,然名轻而实重,反更伤人。故孝景帝嗣位,轻之以缓,缓而人慢,又不禁邪;期于刑罚之中,所以见美于昔。兵荒之后,罹法更多。弃市之刑,本斩右趾。汉文一谬,承而弗革。所以前贤怅恨,议之而末辨。
  钟繇、陈群之意,虽小有不同,欲以右趾代弃市。若从其言,则所活者众;降死之生,诚为轻法,可以全其性命,蕃其产育,仁既济物,功亦益众。又今所患,逋逃为先,屡叛不克,宜令逃身靡所,亦以肃戒未犯,永绝恶源。至于余条,且宜依旧,不可更改耳!
  桓玄遂不悦,因怒还第。
  九月,殷仲文、卞范之二人劝玄早受禅。玄剑履上殿,入朝不趋,直至殿前,谓晋主曰:“朝廷无玄一人,不知几人称帝,几人称王?今玄还位丞相,陛下何不知恩?”帝曰:“是朕之失。”即命会册玄为相国,总百揆,封楚王,加九锡。玄大悦,号楚国,置丞相以下官。
  玄弟桓谦私问彭城内史刘裕曰:“楚王勋德隆重,朝野之情,咸称宜有禅让,卿以为何如?”刘裕曰:“楚王勋德盖世,晋室民望久移,乘运禅代,有何不可?”谦即喜曰:“卿谓之可即可耳!”
  南燕臣高雅之上表,请南燕王德伐桓玄,言曰:“既未能廓清吴会,亦可以收江北之地。”韩范亦上疏曰:“晋室衰乱,戎马单弱,重以桓玄悖逆,上下离心。拓地定功,正宜今日。
  失时不取,彼国有豪杰诛玄,更修德政,则无望矣!“德因命诸将讲武于城西,率领步卒三十七万人,骑五万三千匹,车万七千乘,正欲起行,公卿皆以玄新得志未可以图,于是乃止。
  十一月,桓玄佯以表请归藩,使人奏帝,帝作手诏止之留。
  又诈言钱塘临平湖开,江州甘露降,使百僚集贺,为己受命之符。又以前世皆有隐士,耻独无之,计求得皇甫谧六世孙希之为署,并给其资帛用,使其独居山林,遣人征为著作郎。又使固辞,然后下诏旌礼,号曰“高士”,时人谓之“充隐”。又欲废钱而用谷帛,及复肉刑,制开无宪,卒无所施。性复贪鄙,时人有书法好画及佳园宅,必假蒲博而取之。尤爱珠玉,未尝离手。至是卞范之为禅诏,逼帝书之,帝勿从。
  玄自入言曰:“汝为君不道,四海混乱,吾父子披坚执锐,百战千伤,保此社稷,与汝享祚数十余年。今吾年将老,汝何不发一言?”帝曰:“王欲朕位,何必动怒?容付与伊。”玄回怒作喜曰:“陛下肯为尧舜,吾即退也!”遣司徒王谧禅帝位于玄,帝无奈居永安宫。百官劝进,玄筑坛于九井山北,即帝位,改元永始。封帝为平固王,迁于浔阳。玄入建康宫,登御座而地忽陷,群下失色。殷仲文曰:“将由陛下圣德深厚,地不能载,故如是耳。”桓玄大悦。
  玄既即大位,临朝听讼,亲问囚徒,罪无轻重,多得原放。
  有于舆乞者,时或恤之。以其祖彝以上名位不显,不复追尊,独纳桓温神主于太庙,四时祀之。时卞范之谓玄曰:“宗庙之祭,上不及祖,有以知楚德之不长矣!”玄性苛细,好自矜伐,正事或一字片辞之谬,必加纠察,以示聪明。或手注直官,或自用令史,诏令纷纭,有司奉答不暇,而纪纲不治,奏案存积,不能知也。又性好游畋,更缮宫室,朝野骚然,思乱者众。
  益州刺史毛璩起兵,传檄郡县,列玄罪状,兵屯白帝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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