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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魔

《绣云阁》(绣云仙阁)第134---143回(更新完毕)

时间:2016-7-18 12:45:54   作者:淘乐网   来源:cnxc110   阅读:415   评论:0
内容摘要:  第一三四回 玉镜中难迷八道 晶光内又试三鲸  豁达哑然良久,乃跪而言曰:“前者父王将吾兄妹二人拜及仙宫门下,望修大道,以成仙品。临行之际,儿女依依不舍,父曾言曰:‘尔等休恋家庭,各宜跳出尘嚣,成尔正觉。’吾兄妹迫于父命,不得已而追随吾师。至今大道已有得矣,吾父又出此言,岂不废...
  第一三四回 玉镜中难迷八道 晶光内又试三鲸
  豁达哑然良久,乃跪而言曰:“前者父王将吾兄妹二人拜及仙宫门下,望修大道,以成仙品。临行之际,儿女依依不舍,父曾言曰:‘尔等休恋家庭,各宜跳出尘嚣,成尔正觉。’吾兄妹迫于父命,不得已而追随吾师。至今大道已有得矣,吾父又出此言,岂不废于半途,前功尽弃?依儿所说,父以王位另选是山之贤者传之。待儿再从仙师,将道习成,以好超升九玄七祖。”豁达言毕,善诀亦跪而禀曰:“女子及笄适人,原系古礼。但儿已红尘跳出,适人之说,断不敢从。”狄王闻言大怒,曰:“明日吉星照耀,正宜传位,亦好出阁,习道一事,休再言之。”当传山内蛮奴,明日张灯结彩,朝贺新立小狄王。又命寄信西域,嘱夷王遣子亲迎女儿焉。
  兄妹二人见父母怒甚,不敢再谏。酒肴饮毕,扶持父母入室,安寝后,始行退出。豁达私谓善诀曰:“父意已决,如何脱逃?”善诀曰:“不知风车可还在否?如其尚在,吾兄妹暗暗乘归万星台去,此祸乃可免矣!”豁达点首,遂出寻之。幸而风车尚在穴外,豁达喜甚,忙呼善诀同乘。殊知风车丝毫不动。善诀曰:“风车飞腾,其中必有妙诀。不知其诀,安能使之飞腾哉?”豁达曰:“此诀必要昨日推车男子,方可知之。
  妹且等候一时,兄去寻来。”言已下车,遍处寻觅。寻至一小小土穴,果见推车男子卧于其内,鼾声如雷。豁达近前,将彼推醒。男子曰:“正好酣卧,何人推吾?”豁达曰:“尔试睁目视之。”男子视而惊曰:“小狄王也,呼醒蛮奴,有何吩咐?”豁达曰:“尔随吾去,自有所使焉。”男子果然穿衣出穴,直随豁达来至车前。豁达曰:“吾无他命,命尔仍将风车推吾兄妹二人回万星台耳。”男子曰:“此车有一符篆,欲推则黏于车首,始可腾空。若无此符篆,焉能驱之得动?”豁达曰:“尔符篆安在?”男子曰:“昨日将车推回,仍付与老狄王矣。”豁达曰:“既在老狄王手中,如何得出?”正思盗符之计,男子倏然惊曰:“穴内灯火交明,老狄王出矣!”转瞬间?只见数十灯火,照如白昼,齐声呼曰:“山后山前蛮奴听着,今有小狄王兄妹乘夜逃走,可分四路以阻之。”呼已,牛角一鸣,响彻满山,人人争先,四处寻捕。豁达兄妹知不能逃,忙应之曰:“吾兄妹在此,尔辈胡张皇若是?”狄王闻得兄妹尚在,怒呼入穴,命人罗守,不准远行。兄妹计无所施,惟悲泣而已。狄王曰:“儿为是山之王,一呼百诺,尊重极矣。女儿为西域夷王之媳,享福不尽,异日王位传尔夫婿,尔身又为王后,更见尊荣。究何不足于心,而悲泣乃尔?”豁达兄妹也不回言,心念中惟祈仙师大施法力,救出通山。一夜愁思,难为人告。
  天光发晓,合山蛮奴齐集。狄王命豁达登位,蛮奴济济,分班朝贺。朝贺刚毕,西域夷王已遣数百夷奴来接善诀。狄王迎入,命宰牛羊以款之。宴毕时,亲扶善诀上车,蜂拥而去。
  三缄见豁达兄妹迷于玉镜,久不醒转,又传冲云阁八道。
  八道听得师传,忙至台前,两旁侍立。三缄曰:“尔等自冲云阁追随于吾,奔走途程,苦无暇日,不知大道可以得半乎?”八道曰:“承师指点,虽未全得道旨,而扶衰不老之理,颇已知之。”三缄曰:“尔等可谓将成矣。吾有一镜在兹,尔四人一鉴,鉴后,吾即传以移步换形之道焉。”八道闻言,欣喜不已。
  三缄先命年长四人,向镜一照,昏昏欲倒,各将元功默运,依旧清醒不迷。复又照之,坦然无事。四道曰:“一镜耳,何厉害如此?”于是上前细观,见得镜中现有八字云:“大道已成,道根不昧。”八字而外,并无他物焉。四道回复三缄,三缄喜曰:“尔四人立在一旁,待彼四道鉴之。”后之四道对镜一视,昏倒在地,暗思:“是镜迷人,非元功莫破。”急将元功运用,运至三四匝,尽皆苏转,亦向镜前细细视之,中现四字云:“根深道固。”视已回复。三缄合赞之曰:“心坚道固可冲云,入道原来器宇新;自此长为天上客,谁云人不作仙真?”赞毕,仍命归庐。
  却说善诀自上宝车,为夷奴后拥前呼,推出通山崖口。车中俯视,其崖高有数百丈。善诀遂命狄婢传宣夷奴,在此崖头暂驻片时,夷奴闻之,不敢有违,将车驻下。善诀暗想:“如不趁此尽节,时刻再迟,一到西番,难以保真矣!”主意已定,移步出车,假意玩水观山,竟到崖弦,翻身跳下。一惊而醒,用目周视,仍在讲道台前。回顾乃兄,尚未苏醒,推之数次,一如死然。三缄喜曰:“不贪王后享荣华,一片坚心信可嘉;自此道成超七祖,女仙谁说只姑麻?”赞已,命归蓬庐。
  豁达在穴,闻报善诀坠崖全真,禀告狄王,要亲临一祭。
  狄王许,豁达遂带蛮奴数人,来至崖头,泣而言曰:“吾妹殒命全真,可对师矣!兄在穴内,如何能脱此身?”正悲泣间,蛮奴惊曰:“善诀公主不愿下嫁,坠崖死了。恐吾小狄王亦是如斯,吾等何以复命?”豁达闻此,触动脱身之举,亦坠崖而苏。三缄曰:“狄王之位贵何尊,情愿投崖舍此身;如是坚心曾有几,焉能不做玉楼人?”奖谕一番,命归庐内。
  再言野马自与熊、鹿结为兄弟,各居一洞,霸据一方,百里内之水怪山精,称臣任役者不计其数。野马此际好不侥幸,从师学道之念,已不知付于何所。一日在洞独坐,倏然熊、鹿二妖飞奔而逃,曰:“马兄快执器械,助吾一阵。”野马讶曰:“尔与何妖争战,如此仓皇?”熊妖曰:“吾等今日遍山搜取樵子,以供鲜酒。搜至后山,遥听樵斧丁丁,响彻林外。吾兄弟飞奔前去,只说探囊取物,谁知刚近樵子身边,樵子见吾二人,怒目言曰:‘尔如战我得过,愿为尔食。否则,熊掌鹿脯,吾俱要尝尝滋味。’吾等以为,一介樵子,有何法术?遂与之赌曰:‘如吾兄弟战尔不过,脯掌随尔餐之。’樵子曰:‘尔言既出,休生后悔也。’吾曰:‘大丈夫言出必随,何悔之有?’樵子曰:‘如此,待吾结束后,与尔等一试武事。’吾诺,暗乘樵子结束未妥时,一拥上前,将彼围定。樵子不徐不疾,展开身势,持斧一举,其斧愈长愈大,其身愈长愈高。吾等见之,已怀怯意。略斗数合,知不能敌,败逃山北。樵子不舍,随后追逐。若非抽身得快,早为一斧劈破矣。故到此来,祈兄助之。”野马不信樵子有如斯凶恶,遂提铁棒,走至山坳。正遇樵子东张西望,寻找熊、鹿二妖。野马吼曰:“尔属何人?敢来吾山放肆乃尔?”樵子不答,即持手斧与野马战。战了三四次,野马觉得斧重千斤,难以支持,欲败下来,待熊、鹿接战。岂知掉首回顾,未见二妖。野马无可如何,回身又战。突被樵子一斧打下,犹如山岳压着铁棒,铁棒捉拿不稳,竟坠于地。樵子逞步而至,扭定野马。野马挣持数刻,身不能脱,化出原形。
  樵子乘机翻身上背,紧紧跨着。野马四蹄奔放,只想抛脱樵子。
  谁料樵子在背,愈骑愈重。野马不能胜人,遂倒地而卧焉。樵子骂曰:“尔不耐驮吾耶?待吾诛之,以除此山之害。”骂已,持斧劈头一下,野马骇极而醒。三缄斥之曰:“野马生来性不驯,背吾又是一番心;如斯顽梗如斯蠢,大道焉能习得成?”斥罢,逐出万星台。野马扯着师衣而泣曰:“自此习道勤勤,万不敢违背师训。望师恩施一丝,留下弟子,再习数年。如其桀骜如前,任师驱逐。”三缄曰:“不可。前此混元、转心、蛛虎尽皆驱逐矣,何独容尔乎?”野马无词,大哭而去。
  三缄思曰:“及门弟子,物类甚多。水族之中,吾再试之。”当将三鲸传至台下。三鲸拜舞毕,跪而禀曰:“师传弟子,有何指示?”三缄曰:“道中之道,尔等可能尽悉乎?”三鲸曰:“承师不鄙水族之微,不辞指点之力,而今稍知一二矣。还冀循循善诱,以入道门。倘获修成,不忘师教。”三缄曰:“尔果不忘师教耶?”三鲸曰:“永不忘之。”三缄曰:“如或忘之,又将何说?”三鲸曰:“随师斥逐,无有异言。”三缄遂举玉镜,向三鲸一照,三鲸尽立,不动亦不言。三缄暗思:“三鲸为镜光所迷,应倒于地?何立而不动如此?待吾于镜中窥之。”
  第一三五回 人道中分班统试 妖部内共烛同心
  三鲸为玉镜所照,自觉身出万星台外。刚为罡风一卷,各将元功默运,吹之不动,仍转台中。三缄尚未向镜窥之,三鲸已魂还躯壳。三缄喜曰:“水族能坚习道心,不迷玉镜喜深深;蓬庐再把功夫炼,伫俟成真步玉金。”三鲸闻赞,拜了师尊而退。
  三缄叹曰:“水族之微,不迷玉镜,真属可喜。今日且将台内人部男女一一呼齐,统同试之,看能及此水族否?”意计已定,遂传知足道人、傲性道人、尽伦、尽性、七窍与女班之雪青子等前至台前,而谓之曰:“尔等从吾遨游,习兹大道,有得无得,自在心知。平时微窥尔等,似乎内有所得,而形诸外然。此特为师皮相,不若由心而去,以验其道之浅深。尔诸女男且试对师各言一二。”知足道人曰:“承师问及,弟子等愿将所得倾心吐之。”三缄曰:“倾心而吐,有未到者,师又从而教之。”知足于是从容言曰:“定而未定渺茫中,静里心思杂或缝。”尽伦曰:“安尚未安安所得?”尽性曰:“虑能自虑虑偏工。”七窍曰:“神凝弗许他人扰。”傲性曰:“气聚还中自己通。”雪青子曰:“灌顶有花开满树,朝元五气亦皆同。”言已,三缄曰:“闻尔数子之言,道已得矣。吾有一镜在此,尔等对照,能不迷者,自是一品。”知足曰:“吾师将镜悬来,弟子且对照之,以试道力。”三缄遂开镜匣,取出玉镜。
  但见晶光闪灼,飘忽不停。三缄曰:“此镜久未涤其尘垢,入目已无光矣。”且言且拂,拂逾片刻,双手捧之,恰似明月一轮,光芒四射。知足暗计:“是镜厉害非常,恐被所迷,为诸友笑。”急将心神安妥,大着胆儿,走至镜前照之。镜内晶光直迷两目,知足自觉心神不能主持,恍惚间似有呼父声,极目视去,则其子也。知是玉镜作怪,置之不顾。刚把身儿扭转,镜内又出一股晶光,竟将乃躯冲出万星台外。飘飘忽忽,耳闻人声嘈杂,如闹市然。视之,乃当年所设之旅舍耳。复又回身,镜中晶光乱射,心神愈难作主。知足无可如何,忙忙默运元功,顿觉安稳。久则元功运足,镜光已无。
  三缄曰:“尔退。谁又向镜照之?”尽伦弟兄双双上前,早被镜中头股晶光冲倒在地。三缄见二子倒卧,复呼之曰:“谁人又来对照吾镜?”七窍曰:“待弟子照之。”但见镜内晶光向七窍三射三缩,七窍挺立如故,毫不能迷。三缄曰:“七窍立过一旁,傲性道人可照此镜。”傲性对镜一照,起而复跌,跌而又起,圆转弗停。久之,挺立不言亦不动。三缄暗窥多时,知其神色已定,乃呼之曰:“傲性退下。雪青子可对照焉。”雪青子乃贞洁之女,入镜照时,晶光射入,不能迷及本性。三缄曰:“七窍系仙子一转,对此玉镜,尚费踌躇。独尔雪青对镜自如,可知节孝兼全,已得仙根,不可轻视也。”因赞之曰:“坚贞在抱鬼神钦,含櫱茹冰不易轻,仙品已从辛苦得,自然如镜两分明。”赞已,仍命数子各归蓬庐。
  七窍退,笑谓傲性曰:“吾见万星台之对镜者多矣,未有奇如道兄者。”傲性曰:“所奇安在?”七窍曰:“凡对此镜,一倒便倒,一立便立。惟尔倒而复立,立而复倒,殊令人笑不住声。”傲性曰:“吾用力已尽,乃不为镜所迷。尔以为可哂焉,真不识吾煞费心苦。”七窍曰:“如何?”傲性曰:“初不镜光射及,似乎身到家乡。吾心了然,即便转身,故尔起立。
  依然对照,晶光射之,仍到家乡,故再倒下。扭身而转,复又起立,已经数次,吾方元功默运,始稳立而未迷焉。”七窍曰:“尔虽竭尽乃力,犹未迷却。尽伦兄弟至今尚然倒卧,不知心性可能坚稳否?如不坚稳,恐又如混元诸人之受逐矣。”傲性曰:“二子自从师后,与吾常近。体道心真,即为镜光照如红尘,必不若混元等之违师悖道也。”言谈未已,二子已入庐来。七窍携手询曰:“二道兄为何对镜卧地,许久乃起。”二子笑曰:“吾兄弟道根太浅,故对镜而形此丑态,贻笑方家。”七窍曰:“试为吾言,以见尘世之迷人奚若?”尽伦曰:“吾兄弟对镜,为晶光一射,其身已在万星台外。举目四顾,不知何地。但见桑麻茂密,鸡犬相闻。兄弟讶然,急欲掉身,仍归台内。谁知道左倏来一白发老叟,固请入宅,欲以二女妻吾兄弟,恐未见女色何若,即遣丫结扶二女出,过自堂前。吾于是时睨而视之,绝色也。二女见吾弟兄,嫣然展笑,眉目含情。吾兄弟视若寇仇,厉声言曰:‘尔休以色身迷吾也!’老叟见吾怒甚,陪罪不暇。又命家仆捧出黄金数百笏,排于案上,笑而言曰:‘君如肯配吾女,愿以此区区而作妆奁。’吾兄弟置若罔闻,绝不瞩目。移时,肴馔已设,请入席间,酒气逼人,几令喉痒。心里暗计:‘适才对照玉镜,乃见此等光景,是必仙师所使以试吾心哉。’遂避席而逃。老叟詈曰:‘二犬子不受人尊重耶!吾以二女充尔下陈,以多金作汝奁济尔贫困,何者不美?继而见尔怒目相视,忙陪笑面,设言谢罪。尔试思之,即子之敬父,恐未有如此之诚者。’骂后,便持竹杖击吾兄弟。欲与争斗,又念习道之人,气当和平,亦不计较。老叟见吾能忍,转怒为喜,将杖停下,仍拉入席,命二女陪饮。二女携瓶酌酒,百般献媚,令人心炫神驰。回想师承,复把心儿扭转。于是默运元功,运至三周,心静无尘,而老叟不见,二女肴馔亦化为乌有。翘首望之,乃在讲道台之西偏,骇然而起。
  师曰:‘不迷酒色气合财,脱却凡胎并俗胎;习道能除嗔与爱,自成仙子返天台。”七窍曰:“二兄道根深固。不然,二女陪饮时,早将神魂摄去矣。安望仍入庐中习道,不似混元、转心之逐出台外哉?”众道友闻之,无不摇头吐舌。
  是日,三缄暗计:“人类业已试完,妖部尚多,吾于明早且将男女妖部一一呼至,分班浑照,视彼之造修何若,道根何若。坠者是彼自坠,成者亦其自成焉。”计定,次早登台,将未入玉镜者一齐呼出,而谓之曰:“尔等既应师命而来。男左女右两旁侍立,听师吩咐。”男女闻说,片时鸳班鹭序,左右分行。三缄曰:“尔诸男女道习如何?”群弟子齐声应曰:“承师指点,得与将得,不一而足。”三缄曰:“尔等勤勤苦苦习兹大道,成者自能随师同赴大罗;不能成者,皆宜自勉,以待异日。”诸男女曰:“弟子之成与不成,俱望吾师提携,不可以不能成者,而弃之弗顾也。”三缄曰:“这是自然。”言谈至此,暗举玉镜,向左右一照。男班传道道人、绣雾道人、云牙道人、金光道人、束心道人、慈祥道人、破迷道人、卫道道人、护道道人,跌而起者再,从此挺立不迷。女班醋枉道姑、衣云道姑、弄月道姑、餐霞道姑、龙女、了尘子、榴真子,刚对玉镜,一倒而起。至化慈道人、学慈道人、习慈道人、抱慈道人,为镜光迷仆,竟回梨花岛,为小妖等所见,争迎入洞。四慈回忆:“方在台下,转眼又归故址,此幻境也。”不顾而返,挺立如初。他如回念、从善、珠莲,均为玉镜迷回故所。三女道根坚稳,见故所而思及前日之非,厌而视之,默运内功,魂仍附体。下及道烈、火炼、刚克、柔克、敛心等,自对镜昏去,各遇昔日妖侣,几乎恋恋不舍,猛想玉镜所照,亦各运内功而起。
  妖道、人道俱已历试,惟玉白、石坚二子,三缄未及呼之。
  二子禀曰:“众道友师俱以玉镜试之,独吾二人师未传呼者,何也?”三缄曰:“师早知尔二人入此道门,真心习炼,故取此道号曰玉白、石坚。玉白者,无瑕之谓;石坚者,坚刚之谓也。即试以玉镜,知不能为晶光所迷。”二子曰:“师待徒众无分厚薄,弟子亦不敢居坚白之称。敢请吾师试以玉镜。”三缄曰:“尔如愿试,亦属无妨。吾将玉镜高悬,尔等自去对照。”二子诺,同到镜前,对面一观,但见其中云雾蒙蒙,遮却镜光,迷漫不见。东北隅风声突起,愈吹愈大,不逾片刻,竟将云雾吹去无存。正南又起一线霞光,渐铺渐广,始则红色,丹朱不啻,继则红中生绿,绿中生白,白中生黑,黑生黄,黄生青,五彩相兼,塞满一镜;俄而一声霹雳,霞光熔成一片,其中有楼有榭,有亭有台,更有一阁耸然,高出亭台楼榭之上。阁之四面,尽属霞光掩映,庄严色相,有非言语所能罄者。久之,西风大卷,吹入玉镜,楼阁闪闪,直矗霄汉。二子不解是阁胡为以云霞妆成,美丽如斯,遂向三缄询其所以。
  第一三六回 蓬庐中倏生彪虎 仙府内仰若奇珍
  三缄曰:“尔等所见非他,乃绣云仙阁也。”二子曰:“绣云仙阁,何人所建?又属何人所居?”三缄曰:“王母悲大道不明,世之好道而求道者不能分别邪正,故多入旁门,且多入旁门中之旁门。此皆好为人师者矜奇立异,辅以妖法骇人,习道者流因而入是牢笼,以求快捷方式。不知野方外道,存心不良,每借邪术以惑民,约集成党。久之,不遵王法,悖逆圣主。一经势败,诛及九族,惨不可言。古往今来,以邪教而叛逆者,其不诛及九族几希。吾愿世人毋为野道误焉。王母深忧之,乃旨命道君,遣仙临凡,阐明大道。特建此阁,以待大道修成者,入是阁内享受仙福焉。”二子曰:“天下之道一也,胡以有邪有正耶?”三缄曰:“天下大道,如孝、弟、忠、信、礼、义、廉、耻八端,本无奇邪,圣人教人,不外乎此,此至圣之大道也。即道祖之仙天大道,亦不外是。不过炼气凝神,寡欲清心,以付还本体,又何异儒者正心诚意、定静安虑之功哉?其后分而为邪者,以大道平平,厌而为之,做出一番矫揉造作,较平常之大道为易习,较平常之大道为易灵,故厌平喜新之俦,趋入其中者甚多。说者以为有害于大道,不知大道昭然天壤,原不为邪教所损,是习之者只以自害耳。”二子曰:“吾师自旨领王母,命奉道君,周游四方,阐兹大道,邪道从此可以绝乎?”三缄曰:“邪道不一,恐难于绝也。”二子曰:“吾师步步逢人指点,大道已无混淆。习道女男,谅不入旁迕而从正孰矣,何能绝耶?”三缄曰:“大道此时固尔闸明,所恨者三万六千野鬼业已投生,后世必出三千六百旁门,且由旁门而支分派衍,不知伊于胡底安能拒之?”二子曰:“如是,但愿世之习道者慎而又慎,不入邪道,累及身家子孙也,则幸甚。”三缄曰:“弟子出言,俱愿人好,真不愧道门中人也。”二子曰:“是皆吾师之善教耳。”言毕,拜师而退。
  三缄亦退入蓬庐坐定,暗喜:“诸徒各皆能成,惟转心、混元、野马、蛛虎见物思迁,尚有所待。但是吾道已得,应升仙府,未见王母下诏,今趁闲暇,不免指石成虎,身历虎难,以试诸子视师之轻重如何。”主意定时,即向万星台外乱石一指,只见数石摇动,顷刻化成七八彪虎,直入台内,将三缄衔去。三缄大呼救命,诸男女闻呼惊出,见一巨虎把师衔定,旁有数虎随后争夺。于是不顾生死,各执器械,追逐此虎。虎见追逐人众,愈走愈急。诸弟子悲者悲,逐者逐。谁知追逐逼近,虎掉转身来,大啸一声,喷起腥风,竟将三缄衔入茂林,不知去向。诸子不舍,前山后岭,处处搜寻,恰如失了宝珍,无地不觅。正在慌乱,忽听有人呼曰:“师在这里!”及奔到呼声处,又毫无踪迹。搜寻已久,急不能得。无何,天色昏黑,雨如倾盆。诸子不顾乃身,仍在山岗攀树梯崖,寻师所在。整整乱了一夜,未有一人独归万星台。
  三缄已知诸徒敬师心切,假在山左呻吟数声。诸子闻之,一拥而前,见师卧于大松树下,手足俱失,头上鲜血喷流,泣而问曰:“师之手足安在?”三缄曰:“已被毒虎噬去矣。”诸子曰:“师首何以鲜血喷流耶?”三缄曰:“为虎吞入口,旋又吐出,皮骨皆破,所以血流如注焉。”诸子见此情形,个个含悲,忙将师身抬回庐内放下。三缄曰:“吾教尔等习道,不辞指点之劳。只冀师徒同赴大罗,长享仙福,不知吾有何错,倏然遭此虎噬。兹者吾体己坏,命恐不久。如吾死后,尔等须念平日教诲,将吾安厝华,仍在此地勤习大道。王母坠下懿旨,升尔等于绣云阁内。”言甫至斯,大叫一声而没。诸子呼天号泣,台之内外,俱为震动。泣已,购材安厝,设位于讲道台上,朝夕祭奠,延至一月之久。
  三缄见诸子尽皆坚定心肠,而且念念在师,心可谓诚矣,正欲还其本躯。紫霞真人早知三缄道功已成,宜登绣云仙阁,遂命正心子、复礼子往召三缄。三缄见得师召,即随二子乘云来到洞府。紫霞安慰数语,当请凌虚、碧虚、清虚、云衣诸真人,筹商入阁之举。诸真至,紫霞大设仙宴,领三缄向诸真而拜曰:“吾弟子脱胎临凡,四方阐道。承诸真保护,至今大道已成,应升绣云,还望诸真联名奏请。”凌虚等曰:“这是自然,不烦兄虑。”三缄于是又向各真人叩首者三。诸真奖谕一番,宴罢归去。紫霞送至洞外,拱手而别。
  诸真去后,紫霞谓三缄曰:“师自命尔脱胎尘世,凡遇患难,诸真保护累累。此日功成,皆赖诸真匡扶之力。须于各处洞府一为拜谢,方不负玉汝于成之意焉。”三缄曰:“师言甚是。何时方去耶?”紫霞曰:“尔尚以假死试尔门人,宜速到各真洞府,拜谢以还,仍归万星台,静候上旨。”三缄曰:“师命是听。但弟子此去,先参哪位真人?”紫霞曰:“师命正心子、复礼子前导尔去。先从凌虚、碧虚处,次第参之。”三缄聆此,拜辞紫霞,遂与二子云车驾动,直向凌虚洞府而来。凌虚知之,爱命童儿呼及门徒,将执事排齐,远远迎接。
  门徒得命,各服仙服,各骑仙鹤,竟到十里外,候着三缄。三缄正与二子同坐云车之上,忽听仙乐飞鸣,因询复礼子曰:“是乐音也,胡为哉?”复礼子曰:“此地历凌虚洞府不远,凌虚师叔知尔必至,故先排执事,以迎尔焉。”三缄曰:“吾乃弟子之班,何敢当此?”正心子曰:“新成仙品,无异人世初得功名。凌虚师叔大排队伍以迎尔者,一以待为仙之荣,一以鼓励未成仙子之意耳。”言谈未竟,凌虚门徒遥而望曰:“前有祥云一朵,三缄仙官临矣。”于是各下鹤鞍,候于道旁,拱手而立。三缄见得相迎者其恭如此,忙与二子齐下云车。正心子曰:“何劳众仙远迎,恐将吾辈折坏矣。”众则同声曰:“适闻贵洞府三缄仙官来拜吾师,师故命吾郊外迎之。恐有不恭,仙官切勿见咎。”三缄曰:“一介凡躯,敢徼仙眷?礼仪不整,众仙还宜海涵。”内有一仙曰:“吾师素爱仙官,夸有阐道才,特命十二童子,将所乘彩鸾一只,请仙官乘之。”三缄曰:“彩鸾系师叔所乘,弟子何敢僭份?”仙子曰:“此属师命,不敢有违。”即呼十二童儿,同将彩鸾扶至三缄之前。三缄视之,高大如鹏,五彩俱备,背负红鞍,所绣花草,恰似生成。三缄再三谦让。众仙齐声曰:“仙官不乘,吾师不喜,是尊之反以触之也。”三缄无奈,只得飞上鸾背。众仙齐车并驾,与同十二童子,各乘小鹤,簇拥而行,前面玉笛金箫,一齐吹弄,洋洋盈耳。彩鸾喉下金铃响亮,俨与箫笛合调而鸣。三缄此时好不侥幸。
  片刻之际,凌虚洞府已到。洞门外高悬金字大牌,上题“阐道仙官三缄”字样。到了洞府,童儿齐下小鹤,将彩鸾扶定。三缄下得鸾背,凌虚笑容可掬,上前接着,携手入洞。三缄拜舞已罢,即请入席,亲执玉瓶而言曰:“想弟子自领师命,脱胎尘世,历尽无限磋磨,在经锻炼之时,未免难于容受。安知玉不琢则器不成乎?今将大道阐明,上天所喜。吾等面奏上帝,必然受封诰为上品金仙,永不坠落红尘,也不枉苦修一料。”所言至此,复大笑曰:“吾前意阐道之任,尔肩之而尔能完之。诸弟子尚其以三缄为法焉。”可三缄曰:“弟子即承师命,其道之阐明者,乃吾师指点,与师叔等之匡扶也,弟子有何功哉?”凌虚曰:“尔太谦矣,尔劳顿极矣。黄粱仙酿,可多饮几觯。”诸弟子见师如是珍重三缄,莫不鼓舞欢欣,羡其荣耀。
  顷之,黄粱饮毕,三缄辞别,又向碧虚洞府而投。碧虚命人远迎,一如凌虚一般。惟各门人之所乘者尽属麒麟、狮、象,亦有十二童子牵彩狮一匹,请三缄乘之。三缄推辞再三,始上狮背,顷刻而到碧虚洞府。碧虚设筵款待,夸奖不已。
  筵毕辞去,又到各洞拜谢恩典。各洞排列执事不一,所乘者或走兽,或飞禽。飞禽中仙鹤而外,如鸾如凤不等;走兽中麒麟而外,如狮如象不等,每至一处,真人必着仙服,出洞迎接。中界仙子,无不夸三缄之荣。在三缄心中,亦不想荣华乃至于此。
  各洞拜罢,仍回紫霞洞来。紫霞曰:“弟子可归万星台矣。俟至朔一朝贺,奏请上皇,自有鸾音诏尔师徒。”三缄闻渝,当即辞别,向万呈台而归。
  第一三七回 独仙根能知仙道 教弟子重试徒心
  却说万星台男女弟子将三缄安葬毕,朝夕祭奠,俱愿在此墓庐,效法前贤心丧三载之礼。不知不觉,已月余矣。
  一日,三服谓诸道友曰:“吾师没后,诸弟子依归无所,为之奈何?”弃海曰:“见此坟台,即见吾师,岂肯舍此而他逝?”乐道曰:“吾想吾师道法高妙,凡虎焉能伤及?恐师假伤于虎,以试弟子待师之心为何如耳。”狐疑曰:“尔我明明见虎将师衔去,四山搜寻不得,倏于山后见之,不惟首耳眼鼻概为伤损,而且手足俱失,未必手足都瞒得过耶?”西山道人曰:“仙家变化无穷。非但手足能掩,即全身亦可遮却。以吾想量,乐道之言不差。”狐疑曰:“即属假死以试弟子,久宜归矣。如何音信杳无?”玉白子曰:“吾等在兹议论不一,微论师在与否,想其教导之苦与宽厚待徒之意,心实难忘。胡众道兄见师如此,尽皆仓皇失所,而七窍一人独欣欣然,无所悲亦无所戚者,何也?”狐疑曰:“尔不言,吾亦欲指责之矣。”乐道曰:“如何?”狐疑曰:“师被毒虎衔出山时,彼仍趺坐庐中,身毫不动。吾等追逐山外,搜寻竟夜,彼未一来。继而将师尸骨抬回,诸弟子悲声震野,窥彼眼角,泪痕未见半点。不知彼之心内,视师为何如人?”狐惑曰:“兄忘七窍与师当日曾为仇敌耶?海南则誓除道门,归部则旨请禁道,平素与道原不合也。嗣将官阶丢却,流离失所,万不得已而以习道为心。所以师死师存,毫不顾念。”乐道曰:“尔等不勘破七窍行为,吾尚不觉。今而勘破,彼非吾师之徒也。”自有此议,万星诸徒俱已知得,于是共厌七窍,不与言谈。
  七窍见诸道友轻己如是,不知为何。转而思之,道兄道弟痛师念切,古礼居丧,没齿不言,谅是这故。因而置诸度外,未介于怀。恰逢三缄七七期满,诸弟子都向墓前祭奠,七窍出庐散步,在进道台下遇昔珠莲。珠莲曰:“合台道兄厌尔无师徒情,尔可知否?”七窍曰:“不知。”珠莲曰:“尔之所怀,如不向众白之,终为众道兄所不齿。”七窍闻说,即在讲道台请众相议。诸子不知七窍所议何事,有不愿来者,亦有愿听其说而来者。三服见此情景,乃大声呼曰:“七窍道弟既请吾辈议论,必有重大事务。道兄弟等何不齐来听之?”诸男女闻得三服一呼,齐到台前拜了空台,两旁坐下。
  七窍尚未言说,三服询曰:“七窍道弟请及众兄来此,有何计议耶?”七窍曰:“别无他议,吾观道兄等似以吾见师身没,不痛不悲,颜无戚戚之容,面含欣欣之象,遂议吾心太忍,而轻厌吾乎?”诸子曰:“然。”七窍笑曰:“师被虎衔,吾正为师贺之,有何悲痛?”狐疑曰:“尔贺师死,自此无人管束耶?”七窍曰:“非也。吾师大道已得,莫说凡虎不敢近,即有能噬仙子之虎来噬吾师,上天亦不许之。何者?吾师自领上命,阐明大道于天下,东奔西走,南征北越,费了无限辛勤,始至于斯。断未有不受上天荣封,亦断未有不复上天旨意。况收下门徒若此其众,岂毫无安顿而即没乎?设使师之费力如此,阐道如此,反入虎口,则天下后世无复有入道者矣,无复有入道而为善者矣。”狐疑曰:“试如尔言,吾师今在何所?”七窍曰:“师道已成,必先拜护道诸真,拜已,自回台内。待自诸真等禀及道祖,同奏上天,然后荣封。师得封后,再及吾辈。此定理也,何遽信师为没哉?”三服曰:“七窍道弟说得合情,但愿师无损伤,乃为吾等之幸。”七窍曰:“吾等各体师教,仍守道规,不久之间,师必返矣。”诸子自得七窍一番论说,个个欣喜,退居蓬庐。”
  三缄出了紫霞洞府,又思诸弟子妖部甚众,不无见异思迁之举,吾且再为试之。遂按下云头,化一白发老道,左执尘尾,右执竹杖,一步一步,直向万星台而来。诸子见之,以为参道访友者流,亦不在意。
  孰知老道竟入台内,高声唱曰:“说道有,叹道家,道其所道不须夸;昆仑顶,起三花,五气朝元一手抓。轻轻举,缓缓拿,道成自尔步云霞;吾非仙子临凡界,也与仙真共一家。我属西方金得子,来访虚无老仙家;访得到时缘结下,访不到时走天涯。”歌毕,向各蓬庐举手曰:“诸道友,贫道稽首了。”三服等见此老道来得古怪,亦向彼稽首曰:“老道奚自?”老道曰:“发脚昆仑。”诸子曰:“来兹甚事?”老道曰:“访友。”诸子曰:“所访何人?”老道曰:“三缄。”诸子曰:“访彼何意?”老道曰:“访三缄以访道耳。”诸子曰:“如是,吾师三缄昨已去矣。”老道曰:“何去?”诸子曰:“向西。”老道曰:“彼向西去,所为者何?”诸子曰:“不知。”老道曰:“尔毋诳吾,知尔师尊早为虎伤矣。吾见尔师为虎所伤,遗下男女徒数十余人,无人教诲,故特来此代彼统率,教尔等以成大道焉。”诸子曰:“老道来意甚善,不知所习之道若何?敢请为吾讲说一二。”老道曰:“圣门有言,只闻来说,未闻往教。吾既往教,尔等宜先拜门下,然后将吾大道一一传之。”三服曰:“拜师不难,但恐尔属旁门,习之有害于吾辈。不若老道先为讲说,果与吾师之道相合,吾即统诸道友,拜以为师。”老道曰:“大道一也,何分旁正乎?”诸子曰:“老师开口即言道无旁正,是必旁门是也。吾等不愿习之。”老道曰:“聆尔辈言,深为尔师所惑矣。”诸子曰:“如何?”老道曰:“尔师必属旁门,所以尔侪矢口而谈,便有旁正之说。吾遇道中之士多矣,讲论大道,谁不先避旁迕?待考其究竟,得入正孰者,曾无几人。今即尔言以想尔师,何以异此?”诸子曰:“依老道所说,似乎天下之习道者皆入旁迕,而老道独得正孰焉。吾辈愿闻其详,看与吾师所传相符合否?”老道曰:“大道为仙子出身根底,岂可轻泄?即属门徒,亦必谅其能入此道者,乃与之言。如传非其人,恐他日习成,难免斩仙台之罚矣。贫道何敢轻泄其事哉?”诸子曰:“然则,老道视吾辈为何如人乎?”老道曰:“吾视尔辈,皆好道而未得正轨者。”诸子曰:“仙根既不敢泄,‘旁正’二字,可为吾等讲说焉。”老道曰:“这却容易。尔辈可来台下,拜吾三拜,吾即讲之。”狐疑忍不着口,乃向老道言曰:“尔之来此,固以卖道为计。不知吾等都欲出外一卖其道也。”老道曰:“尔言如是,殆不屑以吾为师乎?”狐疑曰:“吾从吾师数十余年,旁正之说,师无不讲,岂其道将有得而旁正尚不能分?尔来此间以师道自居,可能讲‘人之患’三字否?”老道怒曰:“小小狐狸,敢图老道爷耶?”狐疑见老道怒甚,退在一旁。
  狐惑曰:“吾兄言语轻狂,祈老道海涵,毋庸计较。”老道曰:“尔辈以吾既不足以为师,吾将去矣。”三服曰:“老道有心而来,何得一触而去?”老道曰:“吾见尔辈禽兽居多,大非受教之人。即欲施教,也不屑教尔等。”言罢,飘然竟去。西山道人曰:“求道未得,反受詈骂。若吾师教人,何分异类乎?自此思之,痛入心坎矣。”因而诸子相与大哭。
  三缄见弟子等不忘师教,悲痛堪怜,心念之中,亦为伤感。
  又将头儿一掉,仍上万星台。狐惑带泪言曰:“老道为何去而复返?”老道曰:“吾见尔等恋师之情迥异寻常,故特转身,入尔师尊庐内暂宿一夕,明日方行。”乐道曰:“借庐一宿,固属无妨,但吾师庐中器具甚多,毋得移动。”老道曰:“其人已往,物存何益?”三服曰:“虽不见师形容,而手口二泽尚存庐内,见物亦如见师也。”老道曰:“原来如是。吾即宿此,万不敢移动一物,尔辈放心。”三服等遂将老道导入三缄庐内。
  老道入庐四顾,顾已言曰:“此庐僻静非常,正好习道,尔等且退,不可轻启庐门。”诸子然之。刚去数武,老道又呼转曰:“吾几忘告尔等,吾之习道与他人异,必要三日,方能了得运用之功。俟将道功用毕即出。如三日圆满,见吾不出,此必出神太远,一时难复本体。那时尔等始来庐内,观其动静焉。三日前切毋偷观也。”诸子一一应诺,亦各归旧所习道而去。
  果至三日,不见老道出庐。三服商于弃海曰:“老道习道已三日矣,未见彼出,尔我且去一视,究系如何?”弃海曰:“可。”遂同三服轻轻来到庐外,将门辟开,极目视之,其中趺坐者非老道,乃三缄也。
  第一三八回 遣彩鸾空中捧诏 登八境座里谈元
  三服、弃海共相讶曰:“明明老道入此庐内,何今日易成吾师之形乎?况师被虎伤已许久矣,此事奇甚。”遂呼齐道兄道弟,跪而禀曰:“吾师尚留恩尘世耶?”三缄缓缓出庐,问曰:“弟子等所惊讶者何?”诸子将前后事情细述一遍。三缄曰:“仙家妙术少人知,移步换形妙道施。伏虎降龙因甚事,安为毒虎亦伤之?”诸子闻言叹曰:“弟子等自入门墙,从未见师矜奇立异,金丹大道,原属平常。故不知仙法为何若,安得不惊?”三缄曰:“这也难怪尔等。”甫言至斯,忽听半空鸾鸣不已。三缄讶曰:“空中鸾声高叫,恐上天有诏宣吾。尔等各整衣冠,伫立以候。”诸子领命,排立齐整。鸾凤口衔一纸,已自空际翱翔而下。师徒拜接后,又拜彩鸾捧诏之劳。彩鸾嘎然一声,冲天竟去。
  三缄焚檀跪地,开诏读云:“混元皇帝诏下:‘尔虚无子自奉命临凡,脱胎三缄,坠入四害之乡,不忘八德之举。虽其先迷名利,昏昏未醒。既其后遭磨折,念念能回。万亩良田,弃而不顾,一心坚固,久亦如斯。且喜不坠祖宗之箕裘,螟蛉作子,犹幸能体仙师之教诲。昼夜勤修,不辞雨雪风霜,四方阐道,何惜仁山天水?万里传心,能化人并化物,禽兽亦得真修。宏大道与大经,宇宙自除邪说,数十年辛勤可悯,理受荣封百千载。邪正堪分,应登上品。但上奏且缓须臾,先为吾赏而考道在所切急,待对上天。鸾诏来前,速随诏至。凤音继至,又待音传。”云云。
  缄读毕,乃谓诸弟子曰:“道祖宣吾入宫考道,尔辈宜在此地静以候之。”诸子曰:“吾师今登上品,须念弟子等追随有素,概为提携。”三缄曰:“不必尔等叮咛,切可对天自徼上赏。”于是步出台外,向上一招。当有二三童儿,扶下一只青鸾,立于身侧。三缄飞上鸾背,鸾翅一展,冉冉腾空。诸子翘首望之,竟入云中,隐然不见,交相喜曰:“吾师上登天府,幸莫大焉。但不识师心将何以安置吾辈?”言已,各归庐内静候不提。
  三缄乘得青鸾,刚入重霄,瞥见紫霞真人云头伫立,忙下鸾背,随师直到洞府。顷之,碧虚、清虚、凌虚、须无、云衣诸真陆续俱至。紫霞迎入坐下,三缄逐一参拜。诸真同声曰:“可贺,可贺!”紫霞曰:“诸兄所贺者何?”诸真曰:“贺尔师徒今见道祖后,朝了上皇,仙品之封,谅自不同也。”紫霞笑曰:“吾弟子三缄虽将大道阐明,全赖群真扶助。三缄见过道祖,奉闻天皇,仙品加升,尔我还是一样。”诸真曰:“此系尔师徒之功,吾等不过随事帮助,何功之有乎?”紫霞曰:“三缄所遇诸大阵中,若非群真调停,安有今日!”正谈论间,忽有飞天游神手捧飞文,来传诸真入道祖宫内,有话相议。诸真见道祖宣诏,即乘车驾同往八境宫而投。及到宫门,绿鸭、黄龙诸真亦至。片时之际,八境宫外仙真林立,只候道祖登了八卦台,方敢入宫,礼行参拜。无如宫门紧闭,未见开展,诸真于是退入集仙厅内一坐。
  坐已,黄龙真人曰:“紫霞道兄命虚无子临凡阐道,今已阐明,入见道祖,自得褒奖。上奏天皇,仙品加升,不待言矣。但灵宅子累阻阐道,前为道祖打入猿儿筐内,永不许出。此彼自作自受,固无足怪。然虽有误于人,亦有功于人。”尔我入见道祖时,是事周详,还须保奏一二。”紫霞曰:“真人仁慈在抱,所言极是。俟道祖传见三缄后,再为保举不迟。”计议刚妥,只听仙乐齐鸣,凤哕鸾声与祥光而并至,一金甲力士奔入集仙厅内呼曰:“宫门已启,道祖驾将临矣,群真速入。”群真闻报,跻跻跄跄,拥入八境宫中,两旁静候。只见宫之内外霞光万道,宝盖幢幡遮却殿庭。报事已过,微闻音乐一派,尚在后宫。前一童儿手捧太极,金光四射,咄咄逼人。
  捧至八卦台,飞身直上,肃立于左。顷之,花幡五彩,迭出不穷。化幡过余,远望道祖,白须白发,白龙袍服,两旁羽扇拥着,身跨青角板牛而来。来道八卦台前,众童儿扶下板牛,簇拥上台坐定。宫外鸾笙风笛钟鼓交鸣,台下诸真朝参。礼罢,各依次序,左右分行。道祖笑容可掬,向紫霞而谓之曰:“吾遣鸾捧诏书,诏尔弟子三缄,可曾诏到否?”紫霞曰:“承师仁恩下逮,鸾诏久到。三缄已在集仙厅内,待师口诏传宣。”道祖曰:“传吾口诏,宣入八境宫来。”
  紫霞领命,速到厅内谓三缄曰:“道祖有命,宣尔入见。尔见道祖,凡有所问,须好好答之。”三缄曰:“弟子自知。”遂整衣冠,随紫霞入宫,朝参道祖。朝参已毕,道祖命立于旁。
  三缄禀曰:“小子初入八境,两旁师尊拱候如林,焉敢侍立?”道祖曰:“平昔师徒之分,不得不分。今日系吾考尔阐道之日也,侍立无妨。”三缄不敢多言,复向道祖再拜,又向两旁拜舞,然后侧立而候之。
  道祖曰:“吾道之不明者,由于野方外术生出多端旁迕。出入其门者目极邪教甚灵,欣然学习。偶有所得,结成党羽,卖道迷人。党羽愈多,谋起叛逆。岂知邪不胜正,凡若此等,概被圣朝诛及自家,连累九族。不知者遂以先天大道为害人之具,谈之恨入骨髓,此吾道之所以坏也。是岂但吾道为然哉?如圣贤之道,原以诚意正心、修身齐家、治国平天下事着成书籍,设立乡学、国学,与子弟辈讲明君臣、父子、夫妇、昆弟,朋友之义,孰识后世儒士,徒以圣贤道理发为文章,播取功名,稍得寸进,无所不作,而儒门之道已坏。儒门如是,释道亦然。释氏以明心见性为尚,不异儒之正心诚意也。且古来佛祖,谁无夫妻子母之属?既无夫妻子母,是无人伦。若无人伦,则不独释不成释,而道亦不成其为道矣。何世之学释学道者,辄离父母而入深山,秃首发而居空林哉?以是观之,天下之人伦必为释、道两门绝之矣。所以吾道不明,王母忧甚,方下懿旨到吾宫内,始命尔脱凡尘世,为世之未明道旨阐之。吾的询尔,尔下凡界,发明先天大道,究以何者为先?”
  三缄曰:“小子不才,恭叨上命。自肩此任,逢人必以五伦为先。既收有门徒,亦教以敦伦为急务。”道祖曰:“尔不愧阐道之人矣。天下若无五伦,成何天下?学道不先敦此,道何由成?尔以五伦居阐道之先,是若纲在无有条不紊也。至于先天大道,又从何起手耶?”三缄曰:“先教以清心寡欲耳。”
  道祖曰:“先天之道,原非可以强求,而下手功夫,端在于清心寡欲。盖欲不寡则四害时萦念内,儒门所以谓之‘己’也。寡之功甚不易始也。物欲满腔,倏然寡之,则物欲固结于其中,驱之甚难。继而寡之,欲似能驱,然不生于一时,顷又环绕而踏至。久之用力以寡,物欲稍退听矣,死于此”而寡之功稍有或懈,则退听者必乘隙而来。是非时时寡之,刻刻寡之,务令私欲净尽,天理流行不可。儒门以一‘克’字尽寡欲之功者,此之谓也。且欲不克寡,岂独大道不能成哉?其害更有难言者。彼野方外道,满腔皆奸诈之欲。敛人财帛,必求所得。如其不得,或以妖术致人于死,或以妖术迷人于生。种种行为,人生怨之,天道厌之,犹然诩为人师,相沿惑世之术。吾恐生即漏夫王法,死难逃乎阴刑,无间狱中百千万年,无有出期矣。何莫非一欲字所害乎?稍知悔悟者,及早回首,伦常先尽,然后清心寡欲,讲求金丹大道,方可免从前之罪焉。”
  三缄曰:“小子见俗有睹及神像,而傲慢待之,谓上天神祗,尚居彼下者,何也?”道祖曰:“尔试思上天之内,上皇尊矣。尔即学上皇之道,尔犹未成,天上神祗已成尔先矣。后成者为后辈,先成者为先辈。以未成之人而傲慢天神,何不自量!”三缄曰:“如道祖言,天下之不由人伦作起者,皆可以邪道推之乎?”
  道祖曰:“是矣。然尔教弟子,于清心寡欲后,归神炼气之法,又当何如?”三缄曰:“前降后升,大道平平;明堂之间,丹法所经。发源有本,点滴归根;日月二宫,神之门户。欲留乃神,门户必合;气炼三周,其功始酌。小子之教如是,不知有合于大道否也?”道祖曰:“聆尔之言,道得正大。但所收门徒,人胜物乎?物胜人乎?”
  三缄曰:“小子所收男女,共计六十九人。人道中仅有十余,余皆物类也。”道祖怫然曰:“物类能求出身正果,由地狱而升天堂。人迷于酒色气财,由天堂而坠地狱。是人为万物之灵,反不及物之灵,真人不如物也。”遂向左右诸真而言曰:“上天所爱者善人,奈何近年大道不明,成真罕见。今得三缄度却,人物同成上品,天皇应是欢喜。可于明日朔一朝贺,将名姓道号详细注册,进呈御览。”诸真诺之。
  黄龙真人见得是事周备,忙与诸真等一同跪下,为灵宅乞情。道祖曰:“吾非不欲施恩于彼,奈彼累阻阐道,大干天律。欲出猿儿筐内,尚有所待焉。”言已,袍袖一展,退入宫中。
  第一三九回 奏上皇群真拜舞 祈师尊同入上乘
  次早,道祖遣彩鸾童儿、青鸾童儿传诏诸真,同至八境宫齐集,随驾捧本,上奏天皇。但见一时之间,诸真纷纷而来,集于集仙厅内。童儿等见诸真已至,奏闻道祖。道祖传入八境,而谓之曰:“今日朔一,普天仙子及中下界神祗奏事之期。尔等可随吾躬,捧定本章,同入通明,面奏复旨。将旨复后,然后拜贺瑶池。”诸真曰:“吾师命下,敢不遵从?”道祖于是更换仙服,驾上彩云。诸真同乘五色祥光,直上通明。
  刚入朝贺宫中,三界仙子、神祗陆续俱至。参见道祖毕,齐声问曰:“道祖上朝天皇,小神等未闻传诏,故未郊迎。不知有何本章,呈奏通明,如是其早?”道祖曰:“因大道不明于天下,致使习之者多入邪教,妖言惑众,悖逆圣朝。其继也,非但身遭杀戮,而且九族同诛。不知者以为吾道之害,岂识吾道正大,原不外乎伦纪。一为野方外道矜奇立异,吾道所以坏而又坏焉。王母悲之,奏请通明,命传吾宫。吾命紫霞遣一弟子临凡阐道,今已阐明,兹特统领诸真,旨复上皇,故早朝如是。”三界神祗曰:“善哉!善哉!假如大道不阐明于天下,一切妖言邪说,惑及苍生,无怪乎习道者多,而成真者无几,坠入地狱者累万盈千。此虽上皇王母之慈悲,实皆道祖师徒仁恩所逮也。”诸神言已,俱各欣喜而退。
  无何,祥光缭绕,文武二相同至。瞥见朝贺宫内金光外射,二相惊曰:“何位圣人先到是宫?”值日神祗禀曰:“道祖已早临矣。”二相知是道门复旨,忙下云车,趋入宫中,参见道祖,曰:“道祖此次阐道人间,下界生灵受福不少。”道祖曰:“这系上皇王母之恩,吾不过一代其劳耳。”二相曰:“道祖为阐道一事,煞费心力。吾等若知道祖亲临,理应早来立候。”道祖曰:“阐道之举,二相力已居多。今日同奏上皇,有何不可?”言犹未已,金光万道,直绕朝贺宫之亭台。文武二相曰:“是必至圣先师牟尼文佛临矣。”即同三界仙神,出宫迎接。
  二圣至,道祖亦起身来迎于升仙亭下。至圣佛祖曰:“道祖劳矣。”道祖笑曰:“吾有何劳!”至圣曰:“三教之道,久未阐明。无异战国时杨朱、墨翟之言盈天下,归杨者以杨为尚,归墨者惟墨是从。父子之伦,几至灭亡;君臣之义,几至不讲。
  幸得道祖遣及仙子脱胎尘世,不惟金丹大道得以发明于天壤,而吾儒、释二道亦并炳若日星。天下之人,可从此而得其真道矣。吾为世人幸,更为吾等之道幸甚!”谈之津津,尚未坐定,忽听鸾鸣凤哕,琼箫玉笛,响彻通明。三圣已知上皇登殿,遂领文武二相及三界仙神,跻跻跄跄,齐至通明拜舞。三圣朝参毕,上皇命坐于左。文武二相侍立两旁,诸仙神祗依次排列。上皇曰:“三教圣人已免朝参之礼,为何今日又复如斯?”至圣文佛曰:“臣等朝参,特为天皇贺喜。”上皇曰:“朕有何喜耶?”至圣曰:“上皇旨命道祖阐明大道,道祖遣得紫霞,紫霞遣及门人虚无子脱胎人世,历尽辛苦,迄于今日,道已阐明矣,臣等故为天皇贺之。”上皇曰:“可有本章否?”道祖曰:“有。”紫霞于是将本章顶于头上,跪在通明殿左。首相出位,接呈御案。上皇阅已,捻须大笑曰:“此道祖之洪恩下逮也。”道祖奏曰:“臣不过一代其措施之力,是乃天皇大德宏仁,波及群生耳。”上皇曰:“三缄所收门徒,物类胜乎人类。人灵于物,胡反物之不如也?朕观于此,朕又为人类伤之。”紫霞奏曰:“先天未明,人道多坠旁迕,故升仙者寡。今承上皇圣德,道已大明。白叟黄童,咸知正轨所在。自此以往,由人类而成真者,谅必多多。”上皇曰:“尔不负朕旨,克将大道曲折详阐,朕心甚喜。朕下旨意,准于望五日,命尔弟子三缄统率所收门人,来朝朕躬,朕有赏赉。”言已,三圣、二相与诸仙神祗拜舞而退。
  时到望五前一日,道祖又造青鸾使者衔诏至紫霞洞府,飞鸣三匝。紫霞知是道祖宫中有诏赉来,忙整衣冠,跪接开读,诏云:“明日望五,正值上皇宣诏三缄统领群弟子朝见之日,尔紫霞可到万星台,将朝见仪礼逐一教导,以免有失,触怒天颜。”紫霞得此诏书,即乘彩云,直向万星台而坠。
  三缄见彩云四起,知有上仙临兹,整顿衣冠,出台迎接。
  不一刻,紫霞云头按下,三缄接上讲道台中坐定。拜舞已毕,侍立于旁。以下男女诸徒,陆续朝拜。拜后,紫霞曰:“为师到此无别,特奉道祖命,教尔等明日朝见仪礼。尔等各宜谨记,不可或忘。”遂下台来,将行走通明之法,与朝参天皇之礼,一一教之。又命群弟子效之,稍有差错,再三指点,必至所行无失而后已焉。礼法教余,紫霞私嘱三缄曰:“明日于尘世五更时,即速统尔门人来吾洞中,毋得有误。”嘱罢,乘云归去。
  三缄拜送后,自登讲道台,命及诸徒,将紫霞所教复行一遍,果然错失毫无。乃向群弟子而言曰:“尔等可将衣冠整顿,今夜五更,齐随为师去紫霞仙师洞府。”群弟子诺。恰被万星台外混元、野马、转心、珠虎四子知之,疾趋入台,跪于三缄之前而泣曰:“闻师明日统领诸道友仙升,弟子辈承师不弃,收入门下,历年教训,费尽辛苦。今而道兄、道弟俱赴大罗,师岂忍心将吾四人置诸尘世?望师恩施格外,俾弟子上界同登。”言罢,大哭不止。
  三缄见其悲泣,亦为伤感。久之,乃言曰:“仙本易成,要在用功之勤恳;功原易造,不外一念之坚贞。以尔四人平日而论,尚能朝斯夕斯,炼道不舍。为何玉镜照及,遂起意外之贪?为师心中非不欲带尔同登上界,恐到通明殿上,为天皇圣光一射,现出原形,那时为师得罪不起。尔等不必他往,即在万星台守吾蓬庐,同心学道。待师朝见上皇后,缓缓度尔先后而登。时虽分乎早迟,其所以列及仙真者一也。”四人苦苦哀求,意欲同日偕升,三缄弗许。群弟子见之不忍,亦同跪下,为四人讲情。三缄曰:“师待弟子无分厚薄。即传大道,绝无公私。此四人心迁异境,道根尚未坚定,如何见得上皇?”群弟子曰:“玉镜所照,乃属幻镜,非四人心肯为之。”三缄曰:“尔辈之言差矣。是玉镜也,炼自上皇,能照仙子道根、诸神来路。凡仙真教有门徒其道将成者,上皇必命他仙持镜付与师身,暗举以照弟子,试其身入幻境果能不变,方许上升。尔何视宝镜之轻而言之易也?彼如依师所说,谨守吾庐,杜门不出,任遭磨难,百折不回,师于他年自有度日。尔诸弟子毋容在此代彼祈情焉。”群弟子见师不允,再拜而退。
  四人自觉无聊,复向三缄而泣曰:“师言谨守蓬庐,弟子恪遵所教。但师仙升后,不可将弟子抛却。须念弟子等即见异思迁于此日,亦曾追随于千磨百难之中。”三缄曰:“尔辈无忧,为师决不食言。”四人叮咛再三,拜罢师尊,仍出台外。
  混元曰:“平生混世道难修。”转心曰:“掉转心来炼不休。”蛛虎曰:“毒虎不除终是害。”野马曰:“弗驯意马境无投。”言至此处,混元曰:“莫忙悔恨,但看群道友升仙之际,有何荣耀,方苦炼之。”转心曰:“尔言是矣。”于是同出万星台,仍居旧所。
  四人已去,三缄谓群弟子曰:“炼道总在一心。尔等心性坚定,游此幻境不失本来,逍逍遥遥上升天府。彼四人者,稍失心之所在,恋彼昔日所为,因而坠入尘寰,不能同登上界。
  悲泣之貌,恻侧动人。可知平时炼习道功,七十有余,谁让谁先,谁居谁后,玉镜内方别坚定与不坚定之心。坚者荣,而不坚者辱,不知彼心今夜如何过得去也!”群弟子曰:“四人哀乞之词,闻者惨淡。以师言思及,上界又难容不坚之辈。然则,吾等不坠尘世,与师同登,非师之教导维严,安能如是?”三缄曰:“四人之事,不必细论。道祖下诏,命吾统率尔等,于五更时分速入紫霞仙师洞府。尔诸弟子宜各整衣冠以候之。”
  第一四○回 换骨池妖部入浴 脱物壳人体长存
  群弟子领命,忙整衣冠,静候蓬庐。刚至五更时,三缄一一呼出,风车各驾,冉冉腾空。来至半天,见有生云使者、长云使者、推云使者、排云使者、铺云使者当道而立。三缄统率群弟子,拜及众位使者曰:“吾师徒登于上境,实系天皇旨意,万望众位使者引导一二。”众使者曰:“吾等亦奉天命,来此迎迓仙子。可将风车撤去,登上云路焉。”三缄遂命诸徒弃了风车,齐登云路。
  不曾数刻,已至南天,管理天门社令见而问曰:“来者何仙?入吾南天何事?”三缄上前答曰:“吾名三缄,奉天皇旨,统及群弟子上殿朝见耳。”社令曰:“尔乃阐明先天大道者乎?”三缄曰:“然。”社令曰:“如是,尔将云车转向东去,竟到紫霞宫里,尔师还有所言。”三缄曰:“吾师昨在星台原嘱先到彼宫。因见生云众使者迎迓前导,一时忘却,不知已至南天门外。今承社令指点,还祈众位使者导之。”使者聆言,当即云车播转,直向紫霞宫而去。
  顷之,宫门已到。师徒鱼贯而入,拜见紫霞。紫霞曰:“尔等来何迟也。”三缄将使者导至南天,为社令所阻之言,备陈颠未。紫霞曰:“尔辈几乎误矣。如社令不尔阻之,竟入南天,若何交代?”三缄曰:“弟子实属不知,祈师恕罪。”紫霞曰:“尔等初登上界,稍有错失,亦无尔罪焉。”言已暗想:“三缄弟子物类居多,如不入换骨池,将骨髓换过,一到通明殿上,为仙佛神圣金光射及,定然现出原形。那时见责上皇,吾亦不便。然此换骨池在西竺国内,乃牟尼文佛慈悲所设。凡世之禽类、兽类、山妖、水怪修感仙品者初至,必引入池内一沐,脱去物壳,付还人体,方好朝见上皇。如不先为奏闻,引导无人,安知池之所在?且即知其所在,而擅行沐浴,是又目中无主矣,乌乎可?”暗想到此,遂遣复礼子前去竺国,奏闻佛祖。
  复礼子领了师命,云车驾动,不时已至文佛殿外。告与守门神祗,守门神祗通报入内,文佛传进,问及有何所请。复礼子将师飞本捧奏文佛。文佛悉阅一遍,乃向复礼子而言曰:“尔师紫霞阐道人间,今已圆满。所收门徒,半多异类,欲借沐浴于换骨池。归告尔师,是池本吾设来以待异类者,何须奏请?各向池中沐浴,吾不禁也。”复礼子闻得此言,顶礼而退,竟回仙府,将文佛所说详告紫霞。紫霞遂命三缄与正心子统及异类修成者,向竺国而去。其余人类,即在紫霞仙府,以玉液饮之。
  三缄、正心子得命,乘云统领诸徒,来到竺国。只见竺国地面慈云绕绕,无风无雨,无冬无夏,气足温和。兼之贝叶翻青,蓝于所染,县花吐艳,香气时来,真西方极乐世界也。三缄谓正心子曰:“竺国之地已如此佳美,不知文佛殿内又属如何?”正心子曰:“吾未去过,乌何知之?”三缄曰:“竺国已入,未审池在何方?”正心子曰:“只管前行,自有神祗来告。”三缄诺。
  正行之际,云头来一衲子而问曰:“云车内其殆向换骨池而沐浴者耶?”正心子应之曰:“然。”衲子曰:“来,来,谅尔不知液之所在。吾特命奉文佛,前来指引焉。”正心子曰:“如是,有劳大佛法多矣。”衲子遂将云头播转,三缄、正心子以及徒众随后而来。约行数刻时辰,遥见五彩霞光飞腾不定。
  三缄曰:“前面霞光闪灼,是何地界?”正心子曰:“谅是换骨池也。”刚到其间,衲子已驻云车,下车而立。三缄等众忙将云头按下,拜谢引导之劳。拜已,而谓衲子曰:“换骨池究在何所?”衲子曰:“是池也,或有或无,若隐若现,尔等拜请,即在目前。”三缄闻之,即统群弟子,望文佛殿下顶礼者再,默念异类沾恩数语。顶礼方毕,倏然现一大池。池内五色莲花,时吐馥气。衲子谓三缄曰:“速命尔徒卸却衣冠,入池沐裕。”三缄即命弟子卸衣沐之。
  狐疑沐得高兴,笑谓三服曰:“吾闻仙人沐浴,定有时刻,尔知之乎?”三服曰:“所定何时?”狐疑曰:“一百二十年沐浴一次。”三服曰:“此一百二十年内,不知身上之腻要脱几千层。”狐疑曰:“仙人腻即脱得多,断无虚抛如尘世者。”三服曰:“如何?”狐疑曰:“合为丸药,救人疾苦耳。”三服曰:“腻乃身中垢物,如何能救疾苦?”狐疑曰:“尔不知得,是落时医手内,万用万灵。”三服曰:“仙在天上,其腻岂易落于时医?”狐疑曰:“时医亦是天上人,以天上人即用天上人之腻救人疾苦,安得不美耶?”三服曰:“尔又在款天话乎?”狐疑曰:“前在红尘,即说得莲花发现,还是地话。而今升在天上,所说无非天话矣。”三服曰:“尔那天话休讲,且将天澡紧赶洗完。看道友沐罢,吾师导去朝见。尔我落后,上皇斥罪,打下红尘。”狐疑曰:“尔我难得天上沐浴,缓缓地沐,沐得极其洁净,为个脱白仙子,即上皇将尔我打下尘世,亦曾在天上住了几刻也,算得三天仙人。”三服曰:“吾慵与尔言,吾要急急沐完,随师去矣。”狐疑曰:“沐浴稍缓,未必即将仙人弄脱。纵或弄脱,吾又修炼。活把仙人修死,我才住手,终久也要成仙。”三服曰:“与其后修,何若现得之为愈。”言已,忙忙促促,将身沐之。
  衲子在旁问曰:“尔等俱已沐罢乎?”众人曰:“俱沐罢矣。”狐疑曰:“莫忙,莫忙,狐师爷,只剩十个了。”衲子曰:“剩哪十个?”狐疑曰:“只剩十个脚趾耳。”衲子曰:“如此,等尔片刻,尔速沐焉。”久之,衲子曰:“可沐毕否?”狐疑曰:“沐了三双零一个矣。”衲子又在池外候之。
  顷复询曰:“尚未沐完耶?”狐疑曰:“还有半个,烦尔再候须臾。”衲子曰:“狐仙人,何沐之洁也?”狐疑曰:“吾在尘世,所受尘垢太多,不沐洁白,焉能见得上皇?”袖子曰:“仙子原来不染尘,池中淋浴洁而清;一身似玉坚还白,立念须当盖世人。”言罢,狐疑沐浴已完。衲子念动真言,只见韦陀尊者手提降魔杵,向池一照,一声霹雳,霞光万道,绕池三匝,池岸寂然。
  狐疑谓三服曰:“适才雷声震动,未必天上都要落偏东雨乎?”三服曰:“尔于霹雳时,有所见否?”狐疑曰:“吾见一汉子手提木棒,向池击之。心想此池必是他的,吾等入内沐浴,其心不爱,故提木棒来击吾等。谁知刚向池内击了一下,击动雷声。怕是上天不准他击有道人儿,因而遣雷震之耳。”三服曰:“尔道他是谁?”狐疑曰:“才做天上人,天皮都未踩热,如何认得?”三服曰:“此是佛门中一大菩萨,尔都不识?”狐疑曰:“彼是佛门哪位菩萨?吾却未见过。”三服曰:“尔我当年为妖,常在庙中来往。庙门内将身立起,手提降魔杵那位韦陀菩萨便是,何言尔未见过耶?”狐疑曰:“难怪那样凶恶。”衲子在旁曰:“文佛慈悲,设此换骨池。但属异类修成仙品,到池沐浴,韦陀尊者必以杵照之。”狐疑曰:“照之何意?”衲子曰:“吾将池儿掩下,尔道中弟子细看自知。”狐疑曰:“有何物可看?”衲子曰:“凡物道成仙,在池沐浴,韦陀将杵一照,原形脱下,换了骨节,易为人身,异类之形永不出现矣。”狐疑喜曰:“我从此未必就像个人乎?”衲子曰:“不独像人,且至修成仙真。”狐疑曰:“不说修成仙真,即修成个人形,都了不得。”衲子曰:“尔说成个人形都了不得,以为人形贵矣。何尘世上女女男男累万盈千,其多如是?”狐疑曰:“世人虽众,究其结局,到底有几个叫人?”衲子曰:“形是人形,如何不叫人耶?”狐疑曰:“不孝不悌者,心如禽兽也;奸诈邪淫者,心是蠢牛也;瞒心昧毒念在抱者,蛇蝎不啻也,尚得叫为人乎?”衲子曰:“修道成仙,言之必中,真不愧道门弟子。”
  狐疑曰:“西方大佛法前嘱吾等自视其形,安向何处视之?祈为指示。”衲子曰:“尔向池左一一视来。”狐疑遂与众道友齐去池左一视。别无所见,只狐狸数个,死于地中。狐疑见而笑曰:“人说西方念佛持斋,为何还吃犬肉。”三服曰:“尔何知之?”狐疑曰:“不吃犬肉,又打死犬若此之多?”三服曰:“非也,是乃尔狐狸所脱之躯壳也。”狐疑臼:“如此,不是犬皮,更名为仙人皮。”三服曰:“闲言休说,再向前面观之。”及由池左斜上,极目周视,遍地皆虎皮、鹿皮、熊皮、龙皮、虾皮、桃棠之树皮。狐疑曰:“人说极乐国中戒酒除荤,还在打围捕网者,何也?”三服曰:“尔又何所见而云然?”狐疑以手指之曰:“未打围捕网,安有龙、虾等属及熊、鹿与虎之尸耶?”三服曰:“否,否,此系诸道凡躯所脱在兹也。”狐疑曰:“至于桃、棠之类,西方佛祖所伐为薪者乎?”三服曰:“西方佛祖自有所食,安用薪为?”狐疑曰:“此旁还有斗大蜘蛛一个,蜂子数个,这旁又有鸡母、芭蕉等件,吾实不解焉。”
  第一四一回 朝上皇通明拜舞 封仙品人物同沾
  三服曰:“有何难解?西方虽属佛地,还是与人间相同。屋角有蜘蛛,花间有游蜂,宫内有报晓鸡以及芭蕉等物,依然傍殿宇而种植焉。”狐疑曰:“尔言如人间一般,凡物俱有。吾问尔,人间有如此大之蜘蛛、游蜂乎?亦有如此大之鸡母、芭蕉乎?”三服曰:“西方竺国,天上也。天上之物,自必大于人间。”狐疑曰:“尔言如斯,吾亦不与尔辩。这是甚么皮子,酷肖人形耶?”三服曰:“在哪里?”狐疑曰:“在此。”
  三服向前观之,曰:“乃是鬼皮也。”狐疑曰:“是鬼皮也,何人所剥,如告到邑宰,其罪恐难免焉。”三服曰:“为何鬼脱其皮,却要告到邑宰?”狐疑曰:“吾见世上大家巨族,父母一死,满身绸缎,兼以保尸,金玉之器,安于棺内,声闻于外。盗儿恋此财宝,暗里掘坟,开棺剥他鬼皮。遇事之家告诉官宰,官宰饬役捕获,必立毙盗儿于杖下。何西方竺国,亦剥鬼皮如尘世者?如其将彼捉住,岂不是要问斩监候乎?”三服曰:“是鬼皮也,乃鬼自脱,非盗儿所剥耳。”狐疑曰:“鬼能脱壳,则鬼又长生不老矣。是正直聪明的长生不老,不惟无害于人,而且能佑于人。若是弄人腰疼,使人头痛,在乡村市镇饕餮水饭,与夫自死不正,寻代害人之鬼亦脱壳不老,能不长这世害耶?”
  三服忿然曰:“尔与吾言何左也?吾言鬼皮者,乃云牙等入池沐浴,将鬼皮脱去,还他骨节,而今有形有体,成了人身也。何吾言东方,而尔言冬瓜乎?”狐疑曰:“如此,云牙诸兄今就好了。”三服曰:“好在何处?”狐疑曰:“人死投生,又要从孩子儿缓缓的长。云牙道兄等付还骨节,生来自大。且回家去,有父母者尚可尽孝,有妻儿者尚可团聚,岂不是好?”三服曰:“尔言差矣。吾言还他骨节者,是沾文佛恩光,在换骨池一沐身体,尔等异类躯壳概行脱之。即吾与云牙之鬼皮,亦属如是耳。”狐疑曰:“异类沐浴,即换了人皮子、人骨节。如人类沐浴,不是得了双人皮?”三服曰:“双人皮有哪点好处?”狐疑曰:“双人皮的好处吾却不知,但吾爱他面皮甚厚,不识羞耻。比那识羞耻的,德事做得出来些。”三服曰:“无羞恶之心非人。既心无羞恶,何事不作?何若面皮稍薄,羞于作事者之为美乎?”狐疑曰:“吾等随师云游,所过市镇多矣,所遇男妇众矣。而其中之全无羞耻者,殆不止双皮也,恐有十余层焉。”
  所言至此,三缄呼曰:“诸弟子可速整顿衣冠,仍回紫霞宫去。”正心子曰:“宜急行之,毋容稍缓。”三缄诺,顷将弟子等带回仙府,重参紫霞。
  紫霞见得异类弟子个个换了人形,不胜欢欣。当命童儿捧出仙衣数十套,依其形之大小长短而服之;又命捧出道冠数十顶,随所慕而择之。衣冠整齐,紫霞登于中坐,命复礼子教以朝见之礼。
  趋跄进退,事事教妥,已到晨曦。遥闻半空鹤唳鸾鸣,龙吟虎啸。紫霞曰:“群真至矣,诸弟子可出迎之。”三缄忙率徒从,趋出宫门,仰见虚空万朵祥云,闪闪而至,群真内骑龙、骑虎、骑鸾、骑鹤纷然不一。三缄及诸弟子迎入紫霞仙府,一一参拜。参拜毕,诸真向紫霞曰:“朝之礼可教熟乎?”紫霞曰:“已教熟矣。”诸真曰:“既然如斯,朝见上皇,是其时矣。”紫霞于是遂同诸真,统领三缄与正心、诚意、复礼、虚灵、灵昧诸子并三缄徒众,自投南天。
  刚到南天门,月宫妲娥吹动玉笛,击动金钟渔鼓,迎迓新仙。三缄师徒入得南天门内,先拜社令,然后拜及司此南天诸神。拜余,竟向通明而去。到了通明殿外,紫霞嘱三缄曰:“尔师徒即在殿左升仙院内立候,师与群真等齐至候圣宫候之。”俄而玉鼓频催,金钟响亮。诸真知是上皇登殿,一同来在殿下,候旨传诏。上皇登殿后,即传诸真。诸真朝见毕,上皇曰:“今日早朝,无他政所议,特为阐道一事。而今道已阐明,尔紫霞可将成真名儿,按册传宣,鱼贯而入。”紫霞得旨上殿,将册呈于御案。上皇殿册细视,见其名数济济,圣心大悦。遂命仙童排执花红:“凡点名上殿者,必簪花披红后,方见朕躬。”紫霞奏曰:“上皇命臣按册唱名,宣入朝见。人、物二类,何者为先?”上皇曰:“先召三缄,次召七窍。二仙召后,先从人类,次及物类焉。”紫霞得旨上殿,高声唱曰:“上皇有旨:先召三缄,次召七窍朝见。”三缄得旨,缓缓步上通明,御乐楼头音乐齐奏。
  行至极乐门外,仙子与三缄更换龙风仙衣,簪了金花,披了红绫,导引童儿手执花幡,引入极乐门。遥见通明殿内霞光闪灼,儒祖、佛祖、道祖、首相、亚相、内相、副相、玄天上帝排列左右;阶下有十大元帅、雷公、雷母、风伯、雨师,气象森严,正中王天君手执金鞭,火光万道,以下群真众圣,塞满殿庭。
  三缄来到御阶,童儿呼礼,拜入殿中跪下。上皇见而喜曰:“三缄阐道有功,不负朕旨。朕心在喜,封尔为虚无真人。”三缄九叩谢恩,跻入真人班位。次日七窍,亦如三缄之赐,拜舞已毕,上皇封为虚心真人。七窍谢恩退归班位。
  二子封旋,紫霞复照册中唱曰:“冲云阁八道及紫光、尽伦、尽性、知足、豁达、傲性、白玉子、石坚子等入殿朝见。”八道等众依序而入,朝见后跪于殿中。上皇曰:“世道浇漓,人心险诈。能敦五伦者,固寥寥无几;至能修先天大道,不入旁迕而成真品者更不多见。独尔等勤勤学习,心恒不变,甚喜朕衷。朕封尔八道为中界用道真人、昌道真人、明道真人、望道真人、统道真人、取道真人、探道真人、成道真人。八道外,朕封尔为中界紫光真人、玉白真人、石坚真人、傲性真人、知足真人、尽伦真人、尽性真人、豁达真人。”人道男班封毕,个个谢恩而退。
  紫霞高声唱曰:“人道女班中听点:善诀、雪青子朝见。”二女拜跪毕,上皇曰:“天地有阳必有阴,有昼必有夜。白天地分有阴阳,世上乃有男女,而今尘世妇女无知,所犯淫逆诸般,难以枚举。若以巾帼女子,而能习成大道,恒不数觏,兹喜尔二女习成朝见。朕封尔为中界善诀元君、雪青元君。”二女谢恩,退入殿右。
  紫霞又高声唱曰:“物道男班听点:三服、弃海、狐疑、狐惑等入殿朝见。”三服等众各依其序次第而来,极乐门前将礼行余,同入通明拜舞。上皇曰:“异物至蠢,然知炼道成真,若此其众。胡以人灵于物反贪四害,迷却本性,所行者概属忤逆诈奸,未闻有如异类炼道之诚,亦无有如异类成道之多也?朕不尔负,特封尔三服、弃海、狐疑、狐惑、乐道、西山、椒花子、蜻飞子、善成、蛛龙、敛心、入道、体道、习道、化慈、学慈、习慈、抱慈、绣雾、云牙、道烈、传道、束心、慈祥、破迷、金光、火炼、刚克、柔克、卫道、护道为下界真人。”诸子得封,谢恩而退。
  紫霞见男班已退,复点女班,高声呼及珠莲、翠华、翠盖、紫花、凤春、金光、龙女、紫玉、桃英、棠英、榴真子、了尘子、醋枉、从善、餐云、在云、弄月、回念、凤女,俱从极乐门拜入通明殿中。上皇曰:“异类中不独动者能修,即植者亦能修之,以成正果。朕隆褒奖,特封尔等为下界元君焉。”诸女道士亦各谢恩退下。
  一一封毕,上皇顾盼左右,笑容可掬而言曰:“凡今番护道仙神,俱从本职外加升一级,进阶一品。”诸真谢恩后,紫霞奏请,命诸真人将三缄师徒送入瑶池,以复懿旨。上皇允奏,退去后殿。
  紫霞与诸真等,遂将三缄师徒导向瑶池而来。无何,瑶池已到。诸真谓三缄曰:“吾等入奏,尔可统尔弟子池外候着。”言已,竟入瑶池。司花仙女见而请曰:“诸真齐到瑶池,有何所议?”紫霞曰:“吾辈有事面奏王母也。”仙女聆说,忙忙入内奏知王母。王母闻之,展开无忧门,出坐慈云殿。群真入,拜舞已毕,同声奏曰:“前承王母懿旨,阐道人间。而今道已阐明,恩沾尘世,又得上皇赏赍,将弟子一一封诰。兹特导至,以谢恩声。”王母曰:“如是,速传月宫乐部,来迎新成仙子。”片时之际,乐部偕来,玉笛银笙,袅袅不断。紫霞于此趋出殿庭,带了三缄师徒齐入瑶池,朝见王母。
  第一四二回 送绣云王母懿诏 接玉旨上帝仁恩
  拜舞已毕,侍立两旁。王母环而顾之,不觉慈颜开霁,曰:“曩者吾在瑶池,悲大道之不明,凡习道者,半为邪教所惑。久则党羽结成,悖逆圣朝,人民遭受其害。因传懿旨,阐明大道,俾习之者知其何者为正孰,何者为旁迕,何者为旁中之旁、旁外之旁、旁而不旁,一切邪教,抛之不习,弃之不从。天下皆尽能之人,将大道得其真,而宇宙于以清平矣。幸道祖命及紫霞,高竖聚仙旗,招集群真。群真计议,遣得虚无子临凡脱胎,道号三缄,将道阐明,人物同修正果,是不负吾命也,吾甚喜之。”遂命二十四位散花仙女席设瑶池,赏赐新仙,以显荣耀。
  仙女领命,一时逍遥八宝厅内,御宴设席。王母欣然,命紫霞诸真列坐厅左,新成仙子列坐厅右。紫霞等俯伏谢恩,同入两厅,依次坐定东西。王母另设一宴于厅之上面。散花仙女齐进黄粱之酿,满斟叵螺之杯,肴馔杂呈,美好自不必说。
  酒过三盏,王母旨下:“大道阐明,皆赖群真。人物同修,已成正果。吾心爽快,命尔司桃使者各赐幡桃一枚,食之腹中,旧日仙真愈添仙慧,新成仙子愈定仙根。”使者得旨,忙至幡桃树下,摘取数百余枚,以玉篮盛着,捧呈王母。王母一一周视,命散花仙女赏赐两厅仙真。赏余,群真统领群仙,同至王母御座,将恩谢后,复入宴中。
  顷之饮毕,王母命御乐部内音乐齐奏,送出瑶池,单留紫霞至御座前而嘱之曰:“阐道一举,任之者三缄,护之者群真。吾于明日早朝回奏上皇,如旨下时,依旨行事。”紫霞曰:“王母仁恩施于群仙,遍及尘世。如旨一下,敢不遵从。”言罢,退出瑶池,各归仙府。
  次日晨曦高挂,东西王母排了御驾,来至通明,面奏上皇曰:“吾悲大道不明,人伦颠倒,野方外道,得以横行。天下昏昏,多统圣主。因而上奏天皇,命请道祖,遣得紫霞门徒虚无子脱胎人世。凡儒道中之正心诚意,释道中之明心见性,大道中之清心寡欲,在在阐明。天下自此清平,人伦自兹不紊,皆三缄之力也。前脱胎时,吾曾许彼大道明日,待以绣云仙阁。可喜不负吾命,且收门徒亦众。如不以绣云阁居之,不见仙子之荣,又阻修道之路。望上皇选择吉辰,大排御驾,送归绣云阁内,以奖赏之。”上皇闻奏,龙心大喜,曰:“王母各归瑶池,吾自择吉,大排御驾,荣显普天。”言已回宫,王母亦返车驾。
  紫霞归得仙府,三缄师徒参拜礼罢,左右肃立。紫霞曰:“修仙之苦,人所弗识。道根不稳者,无不半途中止,终无所成,抛弃前功,空费一生之力。如其勤修不怠,任彼千磨百难,不改初衷;一旦圆满功行,天府上升,何等荣耀!即如昨早朝见上皇,与午刻瑶池所设御宴,不惟尘世之公侯将相不能及之,恐南面王亦不及如是之逍遥快乐也!况乎荣耀殆不仅此?”三缄曰:“成仙之荣,至此已极。师言殆不仅此,尚有何荣耶?”紫霞曰:“弟子等退出瑶池后,师得王母诏转,嘱吾归府命尔辈候着,明晨王母上殿面奏,荣荣显显,送入绣云阁中,方不负当年许及尔辈之旨。尔诸弟子毋得外出,即在吾府待之。”三缄曰:“吾师胡弗请奏于王母,下一懿旨,命弟子等自入绣云阁内,何得又劳上帝一番踌躇?”紫霞曰:“不如此,不足以显王母重道之心也。”
  谈论未已,府外童儿飞奔前来,跪而禀曰:“上皇旨下,将到仙府矣。”紫霞听得童儿所报,忙统三缄、七窍与群弟子趋出仙府。遥见前面五彩祥云排列层层,纡徐而至,紫霞等跪地候之。云内焦太师下了云车,双手将旨一举,紫霞等叩了九叩,随着御旨后,竟入仙府。太师捧旨中立,紫霞等两旁肃候。
  太师缓缓开旨,高声读曰:“上皇旨下。”紫霞等闻此四字,一齐跪地,俯首敬听。
  太师曰:“上皇有谕,谕及群仙:朕心所喜,大道相传;各依正孰,无党无偏。敦伦饬纪,正本清源;殊意斯世,不以为然。五常未尽,即想登仙,抛别父母,以及妻男。海山旷野,烛炼金丹,内根无有,惹下魔缠。野方外道,得入其间;教以邪术,灭地欺天。结成党羽,创逆为奸;圣朝遣射,诛戮牵连。九族同丧,绝灭香烟;世人不识,鄙道为言。大道如此,坏已极焉;王母弗忍,命个临凡。脱胎换骨,阐明人间;何异战国,孟氏仁贤?周流讲说,人道先端;朕心不昧,王母恩传。择吉望七,以送诸仙;大排御驾,荣显普天。钦此!钦遵!朕不食言。”宣毕,紫霞将恩谢后,领及众门人转拜太师,设宴款待。
  太师饮了三杯仙酒,辞别紫霞,驾上云车。紫霞送出仙府,见太师去远,然后归来,嘱诸弟子曰:“尔等诘朝宜各整顿衣冠,恭候御驾。”群弟子曰:“谨遵师命。”
  第一四三回 拜圣人夸及仙子 排御驾送归绣云
  紫霞自领玉旨后,与同群弟子静候仙府。府外童儿忽报凌虚、碧虚诸真人至,紫霞接入。凌虚询曰:“尔新登仙界弟子,可曾拜及三教否?”紫霞曰:“俟入了绣云阁,然后到各圣殿下拜之。”凌虚曰:“玉旨四处传宣,言及送尔弟子归阁,诸圣都要排驾。不先往拜,如何使得耶?且于送归时见了三教圣人参拜,亦甚不安。可速命三缄领及弟子,到三教五相群仙府内拜谒一遭。”紫霞曰:“若非真人言及,几乎忘之。”当传三缄,言及是事。又命正心、复礼二子为前导,先从至圣殿下,次及文佛、道祖殿下。拜见后,三圣无不夸奖。即此一日,已将圣神仙佛概行拜毕,仍归紫霞仙府。诸真见三缄师徒于普天宫殿俱已拜完,驾动彩云,亦各归去。
  到了次日,三教圣人以及众相众仙,各排执事,东西王母亦排御驾焉。上皇排下幢幡千道,宝盖千重。仙鹤、仙象、仙狮、仙虎、仙龙为前队;日月宫扇、豹尾旗帜、遮天宝伞为二队;雷公、电母、各方五伯为三队;十大元帅为四队;上、中、下三界神王为五队;群仙为六队;群真为七队;首相、亚相、内相、副相、玄天上帝,各排执事为八队;东岳天子、森罗天子、酆都天子、日光天子、月光天子各排执事为九队;瑶池王母所排执事为十队。只见旗幡到处,瑞气腾腾,仙佛临时,毫光闪闪。后排七十架五彩云车,新成仙子依次而坐。云车后仙乐齐鸣,竟送至绣云阁中。阁中中门自开,其内仙花满园,五色云霞结成华阁。群圣、群佛、群贤、群真、群仙、群神将三缄师徒送入此阁。阁内宴已设齐,焦太师向诸圣、诸佛等言曰:“上皇有旨,遣吾代新成仙子设宴,以待圣神仙佛。”诸圣神仙佛于是在阁畅饮一日而归。
  《绣云阁》之结局如此。至混元、蛛虎、转心、野马于三十余年后炼就慧剑四柄:一名正心,一名诚意,一名尽性,一名登伦,将三千六百旁门概行斩尽,仍为三缄度去,终成仙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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